25.樹欲靜而風不止 宮裡原本就沒有……(2 / 2)

江山多錦繡 貓圖案 4497 字 8個月前

待到他出宮設府後,蕭妃的權威便顯得鞭長莫及了,對這個兒子甚是無可奈何,隻得借著自己娘家的關係,早早為他娶了杜醒的表外甥女元氏為嫡妻,打算借著這位小姐來管管這匹脫了韁的野馬。

承煦讀書不佳,在男女歡喜之事上卻甚早熟。他年紀雖小,在娶元氏之前卻已嘗過個中滋味,一個元氏哪裡拘的住他?不過是因為畏懼蕭妃責罵才與元氏偶一為之,心中也是勉強居多,又怕元氏去蕭妃處告狀,索性假托讀書的名義,終日穿了便服流連在舞榭歌台,比承康還要荒唐幾分。

當他聽說蕭妃急詔他入宮時,也不知是什麼過錯傳到了娘親耳朵裡,心中便先敲上了小鼓,腳下卻不敢有半點磨蹭,抬著承煦的小轎一溜煙的進了蘭薰閣。承煦規規矩矩的在蘭亭門前下轎,先是整肅衣冠,再是依禮叩拜,口中稱娘娘萬福金安,紗帳內蕭妃微微抬手吩咐左右給禮國公看座,他才敢站起身來。

蕭妃抬手摒退左右,輕啟朱唇:“煦兒。”

一句煦兒驚得承煦端著茶杯的手猛地一抖,茶水險險就要扣到身上。蕭妃待他一貫嚴厲,如此溫和的喊他小名兒,不用想便知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蕭妃在帳中歎了一口氣,柔聲道:“你看看你,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毛手毛腳的?你若有承啟的一半穩重,我這個做娘的也就阿彌陀佛了。”

承煦撅起嘴:“又是承啟,先不說他比我大那麼多,他是太子,一堆人捧著,我拿什麼比他?還說成家呢,他娶的呂家三小姐在東京城都是有名的美人兒,給我挑的元家大姑娘,連人家一個腳指頭都比不上。”

幾句話把蕭妃氣的柳眉倒豎,她也顧不得一貫的優雅尊貴,一手掀開帳子,指頭就戳向承煦額頭:“你怎麼這麼沒長進!才出去幾天倒學會頂嘴了?你倆可是一個爹,他娘不如你娘聰明,今兒怎麼你跟他反倒差了一大截?你怎麼就不知道和他比比學識、政務、為人處世的手段?你要有他那個能耐,什麼呂姑娘銅姑娘的,天仙也能給你娶了來!”

承煦揉著額頭,嘴裡嘟囔道:“我跟他比那些做什麼?我將來又不要當皇帝……”

“你這個沒誌氣的東西!”蕭妃的聲音忍不住就拔高了八度,“好啊,你不想當皇帝,你以為你不想當皇帝人家就能放過你?”見承煦低著頭不說話,她聲音才略略和緩,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煦兒啊,你是我生的,這親情上就先隔了一層。承康跟他一個娘肚子裡出來,又從他手裡得過什麼好處?還不是防賊一樣防得嚴嚴實實的?這兩年你父皇的身子一向不好,若是中間有個什麼變故,你……你再不爭點氣,咱們孤兒寡母後半輩子就更沒指望了!”說到最後,竟以帕拭眼,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

承煦見她如此,心裡也開始感到不自在。承啟自小便聲名遠播,他與承康一向隻有仰望的份兒。而且承啟待人冷淡,他與承康倒更覺脾性相投,承康待他也更覺親厚。母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隻是……承煦想了一想,才猶豫道:“這事也不是我爭氣就能成的。他是哥哥,理政都這麼久了,又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父皇一向還寵他,我又哪裡爭的過……”說到最後,聲音便漸漸小下去了。

蕭妃歎了口氣:“你若是早些用心,也不至於今天才開始著急。”

承煦嘴上應著,心裡卻大不以為然。他與承啟不同,他對這皇位、江山沒有絲毫興趣,平生最大的誌願便是一天到晚當個無拘無束的自在國公,順便娶些美人做姬妾。想到此,便大著膽子道:“娘娘,其實……承啟繼位也沒啥不好的,他一向就比兒子有手腕,表麵功夫也做得足,依兒子看,到時候當著天下人,他也不好虧了您什麼。”他偷眼窺探蕭妃臉色,見她正沉吟不出聲,膽子更大了,繼續道:“還有,就算咱想做點啥,現在也容易招人疑。就拿上次的事情說,後來您不還提心吊膽了大半年……”

“噤聲!”蕭妃狠狠的瞪了承煦一眼,“你怎麼還是管不住這張嘴?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

“這不是沒外人麼……”

“隔牆有耳!”蕭妃愈發覺得這個兒子沒前途,“和你講過多少次,怎麼從來不長記性?你是禮國公,平素就算沒事,還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這話你要是再敢對第二個人說,仔細我撕你的嘴!”

“兒子有分寸的……”好好一句話又惹了罵,承煦轉轉眼珠,就想著要換個話題,便對蕭妃道:“要說隔牆有耳可真不假。那天還隱約聽到人講承啟其實是個斷袖,可見就算是慶寧宮也不太平。”

“斷袖?”蕭妃的注意力果然被轉移了,隨後是輕蔑的冷笑,“斷袖又有什麼用?你以為憑這個就能扳倒他?這宮裡哪個男人沒使喚過孌童?便是承康和你,隻怕也都不乾淨!”

一見這話繞來繞去又繞回到自己身上,承煦再不肯張嘴了,悶葫蘆一般杵在了一邊。

“隻是……我聽得他前陣子把所有的侍寢都遣散了。”蕭妃沉吟了一下,“有沒有說現下受寵的是個什麼人?”

“說是常跟著他的那個侍衛,大高個兒,武藝不錯。”承煦一撇嘴,“隻是這些無憑無據,做不得準數兒。”

“哦?這倒有趣了。”蕭妃站起身,在房中來回踱了幾步,莞爾一笑,“管他是真是假,空穴來風,事出必有因!煦兒,你可要管緊了你的嘴,剛才這話再不能漏出半點口風,否則……”她故意拖長了腔,“花滿樓裡的那什麼雪姑娘月姑娘的,你想再見可就難了。”

“啊?!”承煦不由冷汗涔涔,他以為自己行事已經足夠隱秘,卻還是瞞不過母親的一雙利眼。天那!這這這……他身上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女人幸虧是自己的親娘嗬,簡直太可怕了!

蕭妃將手中的團扇朝承煦輕輕一揮,姿容是說不儘的嫵媚風流,“得了,你去吧。記好剛才囑咐你的話,我不管你,不代表我管不了你。以後自己也多注意點,彆什麼香的臭的都往跟前湊!”

承煦唯唯諾諾的答應著退下了,待承煦的小轎出了視線,蕭妃冷笑著將手中的團扇擲到了地上。

“團扇,團扇,美人並來遮麵。玉顏憔悴三年,誰複商量管弦?弦管,弦管,春草昭陽路斷。”

李承啟,你等著,那個消息,我一定會選個最合適的時機使用它。讓我不快活,你也彆想好過!一麵想著,蕭妃一麵狠狠的將地上繡工精美的團扇踩了個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