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什麼也沒說,示意我進屋。我小心翼翼的推門進去,見火炕上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七八十歲的老人,正拿耳朵聽著我這邊的動靜,之後顫悠悠的問:“兒啊,是你回來了嗎?”
身後的男人應了一聲:“娘,是我。我打了山雞,給您熬湯喝。”
原來這老人是獵戶的娘,看著獵戶這樣孝順,定不是什麼壞人了,於是徹底放下戒心:“大娘,你好,打攪了。”
“這位姑娘是誰?”老人擰著眉問。
“娘,人家是位公子,怎麼是姑娘?您先坐著,我先領公子過去那屋認人。”獵戶又看向我,示意我往前走進裡屋。
裡屋的榻子上有一床舊被,被子裡裹了一個人,榻子下麵散落一地的衣服,隱隱約約有斑斑的血跡。可是我認得出那月白的袍子是允祥的衣服,衣領上仍然有我繡上的玫瑰花……
我癡癡地望著榻子上的他,心裡麵說不出的感覺彌漫開來,欣喜還是傷痛?激動還是癡狂?一瞬間,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希望在我的五臟六腑較著勁兒終於促使淚水決堤。我撲上前,看著凝眉躺在榻子上的他,卻不知道該喊什麼:“十三爺?你醒醒,醒過來看看我!”
獵戶看到我一個大男人哭的一塌糊塗,一時手足無措:“公子,你彆著急,他隻是暈過去了。好像是頭撞到河底的石頭上,暈了過去,我見這位爺體格健碩,應該無礙的。”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害怕失去,即使是離開他,我也知道會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可是萬一他……我該怎麼辦?雖然知道曆史上的他會活到雍正八年,可是會茗大師說過,已經有人改變了曆史,不,我一定要保護他,一定。
我昏昏沉沉半睡半醒地趴在床邊,緊緊的抓著允祥的手,迷迷糊糊的看到允祥在對我笑,那笑容純粹乾淨,那樣久違了的。
“兆兄弟?”獵戶孫大哥輕推推我。昨天晚上已經各自介紹了,孫大哥叫孫長信,早年就死了爹,和自己雙目失明的老母常年住在山中,以打獵種地為生,是地地道道的莊稼人。
我緩緩的睜開眼,揉揉眼睛:“孫大哥,現在幾時幾刻了?”
“已經巳時了,我還要去山上采藥,家中老母拜托你同時照顧了。”
“已經巳時了,可是他怎麼還沒醒?”我慌慌張張的看向允祥,仍是閉著眼,紋絲不動。我拿手指哆哆嗦嗦的放在他的鼻翼下,確定還有呼吸,才鬆口氣。
“是啊,按說應該要醒了。”孫大哥伸手試試允祥的額頭。“呀,不好了,燒得這麼厲害。”
“什麼?”我忙試試允祥的額頭,滾燙滾燙。“怎麼辦?必須要去看大夫。孫大哥家裡有沒有馬車?”
“沒有,不常出門,也不備,哦,我去叫鄰居幫忙送到鎮上醫館去。”孫大哥說完轉身出門,一會帶了一幫子人,七手八腳的將允祥抬到一個用竹子綁好的擔架上。
我抱著允祥的衣服,緊跟其後,和眾人一起往鎮上跑去。
“大夫,他好些了嗎?”我一把拉住看完診的大夫。
“我已經開了方子,你派人去抓藥就好了。”大夫邊說邊把藥房遞給我。
“好。”我一摸身上才知道出來的急,竟然忘記帶銀兩了。我轉身求救的看著孫大哥,他攤攤手,也沒有帶。
這下怎麼辦?我又求大夫:“大夫,您先借我點銀兩,我立刻派人回去取了還你。我怕他這病不能耽擱。”
“這……”大夫為難的看著我,“這怕是不行,我們這也是小醫館,這萬一……”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翻了翻允祥的衣服,掉出來一塊玉佩:“錢我不會短了你的。這是我朋友的玉佩,先押在這裡,你找人去抓藥吧!”我又轉身對孫大哥說:“孫大哥,麻煩您快馬趕去兆氏鮮味館,找大廚四兒,哦,我寫封信你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