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一走,明父也到了上值的時辰,後腳也離家了。
廳中隻剩下母女二人,明夫人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念道:“有好事不見回來,這一出事就往家裡躲,是生怕咱們明家沒有麻煩是不是?”
明毓捏著手中的帕子,聲音溫婉:“阿娘的意思是,女兒不該回來?”
明夫人暼了眼垂著腦袋的女兒,沒好氣的道:“你還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回來,那你就該勸住你丈夫,彆讓他把你送回來。”
“你父親不過是個芝麻綠豆大的官,哪裡得罪得起謝家!”
明毓點了點頭:“女兒明白了。”
明夫人露出了詫異之色,心道她明白什麼了,結果就看見她這個木頭女兒往廳外走去,忙喊住:“你去哪?”
明毓低著頭,悶悶的道:“趁著夫君還沒走遠,女兒趕緊追過去,也好與夫君回謝家去。阿娘不歡迎女兒,女兒下次不回來就是了。”
明夫人倒抽了一口氣:“你個認死理的丫頭給我站住,我不過說說,你較個什麼勁!”
“先回你之前住的屋子歇著吧,你妹妹覺輕,回院子的時候彆吵到你妹妹。”
明毓本不欲多說,但轉念一想,還得多待幾日,必然不能委委屈屈過,琢磨一二,問:“妹妹的身子還好嗎?”
說起小女兒的身體,明夫人臉上儘是愁容,道:“還能如何,現在變天了,整日都在咳,也不知何時能治好她這病。”
明毓記得,她這個妹妹,身體確實比她虛一些,但有事沒事都咳一下。
弱柳扶風,柔弱不能自理一般。
明家不富貴,可為了她的咳症,每隔一兩日都會給她燉上一盞冰糖燕窩。
這玩意,明毓在明家的時候,嘗都沒嘗過。
明毓回了未出閣時的小院。
本該長者住東邊,可因東邊向陽,所以被要求讓給了身體弱的妹妹,她隻能住西邊的廂房。
回到西廂外,一開門便有一股淡淡的黴味撲麵而來,她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青鸞臉色難看道:“這屋子怎就沒個人打掃通風?”
明毓退到了一旁,吩咐青鸞和紅鶯:“先通風,讓下人來打掃。”
想了想,對紅鶯道:“把被褥都拿出來曬一曬。”
吩咐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則去小院的竹藤下歇息。
收拾屋子總難免會有動靜。
東屋的婢女跑了出來,念道:“都鬨騰什麼,吵到我家姑娘歇息了!”
西屋的下人不禁都停了下來,看向明毓。
明毓麵色淡淡:“繼續。”
那婢女皺起了眉頭,也不敢多說什麼,隻跑回了屋子裡頭,不知她主子說了什麼,片刻後那屋子裡就傳出斷斷續續的咳嗽聲。
青鸞往東屋瞧了眼,隨後走到主子旁,低聲說:“夫人,這三姑娘肯定會去主母那處告狀,往前不管誰對誰錯,主母都是偏幫三姑娘,一會真告狀了怎麼辦?”
明毓朝著東屋窗戶處瞧了眼,眉眼一彎,淡淡一笑:“我這三妹妹還當今時還是往日呢。”
青鸞頓時反應了過來,一點也不擔心了。
可不,三姑娘連個像樣求娶人家都沒有,但她家姑爺都已經入朝為官了。
不稍一會,東屋的婢女又跑了出來,瞧了眼她們後,又跑出了院子外頭,顯然是去告狀。
半刻後,明夫人走進了院子,看到下人在忙活,臉色頓時一沉:“大清早的乾嘛呢!”
走到了明毓跟前,皺著眉道:“不是提醒過你,不要吵到你妹妹嗎,你這是做什麼?”
明毓站了起來,輕聲應:“女兒那屋子不向陽,一股子黴味,便讓人收拾收拾。”
“要收拾也等到你妹妹醒了再收拾,明知你妹妹身體不好,還這麼鬨騰。”
明毓聞言,朝著東屋望去,說:“阿娘,妹妹的身體老不見好,往後說親該怎麼辦……”
“你妹妹模樣好,自然能嫁得好,這不是你該操心的。”
“這樣呀……先前女兒還在茶席上認結識了顧將軍家的姑娘,她還應邀女兒去參加她及笄宴,想必那宴上定然有很多青年才俊。”
明夫人的眼神倏然一亮:“顧將軍是哪個顧家?”
明毓抬起頭,朝著母親柔柔一笑:“就是母親想的那個顧家。”
明夫人臉上全然沒了不耐,嘴角想壓也壓不住。
“毓丫頭你瞧,能不能到時也把你妹妹帶去?”
明毓有些為難:“先不說能不能帶,且說三妹這身子去了恐怕不妥。”
明夫人忙道:“三妹隻是偶爾咳一咳,不妨事的。”
明毓把母親拉著坐了下來,道:“阿娘,女兒說句不好聽的,三妹若是再不把這身子調養好,想要好的親事很難,便是阿娘,讓大哥娶一個如三妹這樣身子的,阿娘願意嗎?”
明夫人剛剛還興致高昂,現在也如同被人澆了一盆冷水。
“這種筵席,不是隻有這一回,隻要我與那顧姑娘交好,往後機會有的事,最重要的還是三妹的這身體。”
東屋這邊,明三娘躲在窗戶後頭偷聽著,先是驚喜,後來再聽她二姐的話,心下一突。
一時待不住了,便開了房門走了出去,朝著明夫人喚了聲:“阿娘。”
再看向明毓,佯裝驚訝道:“二姐什麼時候回來的?”
明毓朝著三妹望去。
明三娘十五的年紀,模樣清麗,一身素色衣裙,大抵臉色有些許蒼白,顯得頗為嬌弱,頗為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明夫人見找體弱的三女兒,忙關心道:“外頭風大,你這麼早出來做什麼?”
明三娘道:“阿娘彆擔心,女兒的身體好很多了。”
說著看向了自己的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