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時南絮還是想提醒蕭璟幾句的。
因為現在被惹怒了的蕭璟,就像是小說裡給龍傲天男主攻刷經驗的炮灰,同為炮灰,時南絮還是不想讓他下場太慘。
畢竟蕭璟對自己這個皇妹也是很寵愛照顧的。
劇情大綱裡沒有提到其他皇子的結局,想來都被蕭北塵收拾得差不多了。
在不影響大致劇情走向的打算下,保全蕭璟的性命應該也是無妨的。
蕭璟氣性甚高,當即就控不住心氣,將手中的茶盞一拍在石桌上,怒極反笑地對蕭北塵一字一句地說:“皇弟的心意皇兄心領了,不過皇弟還是好好地侍奉德妃娘娘罷!”
大概是盛怒之下,蕭璟說話簡直像是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間蹦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在慍怒狀態。
說這句話時,蕭璟還格外咬重了侍奉兩個字。
話音落下,蕭璟拂袖離去。
留下了時南絮和蕭北塵待在茶亭裡。
一時隻能聽聞少女小啜飲茶水的微弱聲響,還有茶盞相碰的清脆聲。
蕭北塵隔著氤氳的霧氣,端詳著時南絮清麗雅致的眉眼,尤其是那雙眸子,抬眼看人時溢滿了寒星碎光。
喉間微澀,衣襟下的喉結微微滾動。
這還是蕭北塵第一次,離得這樣近地看著她,甚至方才還和她指尖相觸。
“皇妹近日不曾前往懷英書院嗎?”蕭北塵的手指摩挲著茶盞蓋上的花枝紋路,斟酌著問道。
麵前的少女抬首,冷風吹起,她衣領間的軟兔毛撫過那水玉似的下頜。
蕭北塵聽見時南絮用輕柔如柳絮飄轉而下的聲音說道:“這幾日安柔的身子不大好,所以父皇便命人陪同我來這報恩寺靜養。”
安慶帝本是打算命一眾隨從陪著時南絮去京郊外的行宮靜養,但思及冬日裡冷,舟車勞頓會讓她身體更不舒服。
再加上晏太醫提議,說報恩寺的香火旺盛,讓公主去報恩寺養養也是不錯的,安慶帝便欣然同意了。
蕭北塵有胡人血統,身量高挑,即使在胡姬那時常日吃不飽,也長得不錯。
如今到了德妃膝下,膳食不缺自然愈發高了。
是以他一垂眸,就能夠將時南絮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自然也看到了她玉白的小臉,和略顯單薄的身形。
在看到她烏黑發髻間釵著白玉蘭發簪時,眸光微凝,蕭北塵不動聲色地彆開目光,黑眸清沉。
但忽而就覺得她發間的這支玉簪格外地刺目。
想要抬手抽出摔個稀碎,再碾作齏粉是最好的。
然而,蕭北塵抬起手,隻是悉心地拂去了她發間落下的一片枯葉,在她回過神前就收回了手。
蕭北塵淡聲道:“皇妹身子病弱,是需要好生調養。”
除卻需要靜養,食補藥膳也得跟上,為她多補補身子。
時南絮感覺到自己的發髻間似乎有什麼東西碰了一下,望向蕭北塵。
他指尖撚著枯黃的葉子送到了時南絮的眼前,解釋道:“方才你發間落了葉子。”
慍香無意間看到了蕭北塵看著自家公主的眼神,隻覺得分外古怪。
溫柔繾綣的眼神,可慍香卻覺著,眼前這位五殿下絕對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這般溫和純善。
即使在報恩寺裡陪著伺候時南絮,慍香也不忘關注著宮裡的情況。
光是從惜茗口中就得知了些許令人毛骨悚然的消息。
昔日在落塵軒伺候過的宮仆,大多都被發落了。
惜茗說是這些惡奴伺候蕭北塵不力,惹了安慶帝和德妃娘娘不快,才落此下場,也是活該。
就在時南絮啟唇準備道謝之際,前不久被氣走了的蕭璟又折返回來。
大概是離開的路上,想起來自己居然將皇妹一個人留在茶廳中,跟蕭北塵那廝單獨相處。
回過味來的蕭璟又匆匆回來,拉起時南絮就要離開。
時南絮起身還沒來得及告辭,就被蕭璟拉走了。
被拉著的時南絮轉頭,蕭北塵就靜坐在茶亭之中,手腕輕抬為自己斟茶,蒼白修麗的臉隱沒在碎金光影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也就沒有看到,在二人離開之後。
骨節分明的手撚起時南絮方才飲茶的瓷杯,青玉色的瓷器襯托起那隻也似雪瓷片的手。
蕭北塵抬手,淺薄的唇張啟銜住瓷杯,吹去茶麵的浮沫,而後飲儘了杯中早已涼透了的茶水。
眉目含情的姿態,皮相卻是豔麗冷漠的。
候在一側的侍從見狀愣住了,然後倏地低下了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任誰看了這樣一張臉,不得歎息一句,當真是色相冤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