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他們第二次牽手,十指交扣,鹿安甯的手指緊緊夾著夏夜的,好像一不留神就會給他跑走一樣。
他們站在空曠的馬路邊等出租車。
夏夜覺得鹿安甯很緊張,問了問,鹿安甯梗著脖子,在他前麵一點站著,聲音都發著顫:
“我緊張什麼?這是我自願的。”
夏夜繃著嘴,努力地壓抑著自己的笑容。
他知道,這夜他們不會做.愛。
最開始聽鹿安甯說要和他“放縱一次”,夏夜有些驚訝。
但這種情緒也隻停留了片刻,轉瞬間,便被一種豁天豁地的衝動給掩蓋了。
夏夜快三十了,不是沒有欲望,偶爾也想找個抒發,又覺得那樣太過潦草。
他十分老土地認為,這種事還是要和喜歡的人一起。
但當鹿安甯向他發出邀請,他突然覺得很釋然。
何必呢?
他的人生滿是缺憾,為什麼不在能夠放縱的時候放縱一次,燃燒一次。
一次就好了,一次之後,他就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未來是什麼樣尚且不得而知,如果沒了這一晚的衝動,下一次下定決心放縱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所以鹿安甯對他伸出手,他立刻握上,手掌轉了個彎,扣上他的手指。
鹿安甯的手心是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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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過了十分鐘才來,司機從後視鏡裡打量著他們倆,又看到兩人握著的手,發出一聲嗤笑。
夏夜和鹿安甯都聽到了他的笑聲,但誰都沒有鬆開手,也沒有交談,出神地望著窗外。
長長的街道像是一條緩緩流動著的河,車沒有動,動的是這條河。
他們是坐在船上隨波逐流的人。
隨著街河流淌,他們路過一朵朵蒲公英似的路燈,光線是柔軟的絨針,一遍遍穿透他們,摔進晃晃的夜裡。
他們倆就這麼拉著手下了車,一路無言地走進鹿安甯的家裡。
屋裡很暖和,鹿安甯的手卻怎麼都捂不熱。
“還是很緊張?”夏夜問。
鹿安甯搖了搖頭,說他才沒有。
夏夜覺得好笑,“那為什麼不開燈呢?”
鹿安甯“哦哦”兩聲,這才醒悟過來。
他平常回家後也不開燈,摸著黑坐一會兒,把碎裂的靈魂拚湊起來,重新扮演自己的角色。
靠近沙發有一盞落地燈,宣紙質地的燈罩,光芒氤氳,像飄著霧一樣。
鹿安甯撓撓脖子,帶著些傻氣地問:“接下來……該做什麼呢?”
夏夜沉默地脫下自己的外套,鹿安甯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也動作僵硬地把外套脫掉了,抬起頭看著夏夜。
“對呀,該做什麼呢?”夏夜彎著眼睛說。
鹿安甯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不可置信地問:“你之前,沒做過這樣的事嗎?”
“沒有,”夏夜說,“第一次。”
“哦……”
鹿安甯沉默了一陣,突然下定決心,認真地說:“那開始吧!”
要怎麼開始呢?
鹿安甯把外套放在沙發上,朝著夏夜挪過去,站到他麵前。
“要接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