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夏夜的心裡有多痛快!
他拉著鹿安甯大步走出會所,兩人越走越快,最後乾脆跑了起來。
夜晚的風很勁,吹得臉頰生疼,就連他們交握的手都逐漸變得冰冷僵硬。
但沒關係,他們誰都沒有減速,在行人稀寥的街道上突兀地奔跑著。
最後不知是誰先笑了起來,笑聲震蕩在夜裡,被冷空氣壓縮成了一個薄片,降落在路邊的雪堆上。
他們終於停下腳步,彎下腰,抱著肚子大笑。
笑什麼呢?
不知道。
可能在笑緣分的奇妙,笑命運的捉弄,笑他們這曲折離奇的聯係。
原來八點檔狗血電視劇裡讓人罵街的橋段在現實裡也有跡可循。
他們的生活就是這般讓人啼笑皆非!
夏夜看著笑得發抖的鹿安甯,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
他收了聲,茫茫夜色裡就隻剩鹿安甯一個人的聲音——
他的哭聲。
夏夜自詡是個遲鈍的人,闖蕩得久了,悲喜也都變得麻木。
剛才衝著索赫揮拳已經是他對理性的最大的反叛,他光顧著自己覺得暢快了,卻忽略了鹿安甯的心情。
鹿安甯會覺得很痛快嗎?
可能更多的是憤怒與悲哀吧。
“小鹿……”夏夜叫他,這才發現鹿安甯渾身都打著抖。
舉目四望,周圍除了一家小酒吧的招牌亮著燈,其他店鋪都是一片黑暗。
“小鹿,我們先找個暖和的地方避一避。”夏夜走過去,摟緊了鹿安甯的肩膀往酒吧走。
鹿安甯很瘦,薄薄一片,像是隻受了傷的蝴蝶,沒什麼力氣地伏在夏夜的胸前,狼狽地緊跟夏夜的腳步。
臨近年末,酒吧裡不算冷清。
聽了夏夜的囑托,服務生把他們帶到了一個靠近暖器的卡座,丟下句:“想喝什麼掃碼點單”,轉身離開。
鹿安甯坐在靠近暖氣的位置,進入室內後,他就沒再流淚,也不說話,呆呆地坐在位置上。
夏夜給鹿安甯點了杯牛奶,他自己點了啤酒,安靜地聽著背景裡的老歌。
“他和彆人亂來,被我撞見了,所以才搬出來的……”
過了約四五首歌的時間,鹿安甯突然說。
“我隻是不明白,如果他不喜歡我,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呢?”
“我沒有、沒有強求他啊……”
答案顯而易見:索赫不說,自然是覺得鹿安甯還有利用價值。
用他來討好索前山也好,把他當作一種社交籌碼也罷……
索赫太自私了,將鹿安甯視為一種附屬,沒丟掉完全是因為還沒得到他想要的。
鹿安甯嗬嗬笑了幾聲,挫敗地看著夏夜:“我想喝酒。”
夏夜勾起嘴角,大方地將自己的啤酒讓給鹿安甯,自己又掃碼點了一杯。
音響裡傳出一首熟悉的歌,等酒的間隙裡,夏夜輕聲唱了起來:
“我心愛的人啊,多年以後是否還記得,我的惦念,我的憂愁和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