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崖調了下午三點的鬨鐘,雖然沒有響聲隻有震動,但手機就在他耳邊,隻震了兩下他就醒了。
他沒有賴床的習慣,關了鬨鐘就起,下床穿好鞋,走到林彥床邊,看著他隻露出一半的後腦勺,思考該怎麼在不吵醒邢天磊和周值的情況下把他叫醒。
林彥掛了蚊帳,唐崖把他的蚊帳掀起來一點,伸手進去在床墊上拍了拍,沒出聲,連續拍了好幾下,林彥一點動靜都沒有,連頭都沒有轉過來一下。
唐崖見這樣沒法叫醒他,便伸手扯住林彥的枕頭,慢慢地往後拖,眼看著林彥的腦袋隨著枕頭的移動一點一點往外移,就快要移到床沿的時候,剛才那個說自己一叫就醒的人終於有了即將醒來的征兆,他被子底下的肩膀動了一下,頭緩緩轉過來,臉幾乎貼在了欄杆上,睜開了眼。
唐崖還沒來得及退開,就這樣近距離對上了林彥的視線。
林彥的眼睛是有一點內雙的狗狗眼,但剛醒的時候,雙眼皮會特彆明顯,狗狗眼秒變大杏仁,他眼裡總有光,看起來水靈靈,亮晶晶的。
唐崖是單眼皮,他長得高,林彥很少有能跟他平視或是被他仰視的機會,看到的唐崖的眼睛幾乎都是半垂著眼皮,現下這樣跟他水平對視的視角,乍一看還有些新鮮。
林彥眨了眨眼,沒出聲,對唐崖做了個口型:“幾點了?”
唐崖把手機舉到他麵前,左手五指張開一起擺在林彥麵前:給你五分鐘。
林彥打了個哈欠,做口型說:OK。
林彥是賴床大戶,但這麼多年的住宿生涯磨練下來,他賴床的毛病已經改了很多了,還養成了一點生物鐘,畢竟學校的起床鈴不會打兩次,要是真的不小心睡了回去,再睜眼就可能已經曠課了。
他艱難地伸了個懶腰,在心裡默數了三二一,一鼓作氣從床上坐起來,下床穿上鞋子,理好衣服順便把電量耗儘的充電寶放褲兜裡帶去教室充電。
唐崖一直站在門口等他,宿舍門後麵貼著全身鏡,唐崖就抱著手靠在全身鏡旁,林彥走到他麵前的時候,突然把腦袋往前湊了湊,對著鏡子抓了抓頭發,簡單做了個造型。
唐崖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林彥注意到了,為自己解釋道:“我頭發剛睡醒容易炸毛,時刻注意儀容儀表是一個高中生應有的素質。”
“挺好的。”唐崖評價,打開門走了出去。
林彥對著鏡子多看了兩眼。
偏軟的發質,蓬鬆的劉海,發色淺被陽光一照就有金毛獅王的影子,左臉的壓出來的紅印還沒消。
真挺好的?
唐崖沒刻意等他,等林彥照夠了追出去時,人已經走到樓梯間了。
下午三點十分,周末留宿的學生還在午睡,回家的學生還沒返校,校園裡難得的安靜。
林彥剛從午睡中醒來,意識還沒徹底蘇醒,去課室的路上難得沒有抓著唐崖扯東扯西聊南聊北。
兩人安安靜靜地沿著風雨長廊走到課室,裡麵果然一個人也沒有。
林彥把充電寶藏到多媒體後麵的排插下充電,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問唐崖要從哪裡開始,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唐崖讓他把之前給他的那本磚頭厚的教輔書拿出來,餘光瞥到林彥嘴角帶著笑,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順口道:“你對數學熱情這麼高,成績竟然隻有這麼點。”
林彥翻出草稿本,嘟囔道:“就是,好奇怪,讓走進科學欄目組過來都能拍三集,片名就叫:一帥氣男高中生每日努力學習數學,考試卻隻有50分,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說到後麵那句,林彥的語氣變得抑揚頓挫模仿得惟妙惟俏。
又開始演了。
唐崖翻出教輔書的目錄,左手掌心壓在筆頭上做了個“停止”的動作,“我說一下我的要求,隻有一個,專心,學習的時候不聊天,我不喜歡浪費時間。”
這不明擺著針對嗎?
林彥馬上收斂了臉上的表情,挺直腰板閉嘴聽唐崖講。
“先來規劃一下學習計劃。”唐崖拿起筆直接在教輔書目錄上寫,一邊寫一邊說:“考慮到你那50分都是連蒙帶猜拿的……”
“我——”林彥想反駁,唐崖眼眸一移,瞥了他一眼,他立刻閉嘴,抿唇討好地朝唐崖笑了一下。
唐崖停了兩秒才繼續說:“你以前的補習,是隻教你寫作業,我覺得那樣沒用,所以我不教你寫作業。”
有了前車之鑒,林彥忍住沒有出聲打斷唐崖,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會幫你把所有知識點都重新學一遍,就按照這本教輔書的順序,學一點撕一點,這周已經學了兩章,所以暫定學習的速度就是一周兩章,我在章節後麵標上了時間,按照這個時間學,周一到周六的晚上算20分鐘,加上周日下午的兩個小時,按每周4小時算。”唐崖說。
林彥忍不住了,卻又不敢開口,隻能舉手。
左手舉起,手肘壓在右手掌背,腰杆挺得老直。
老師,我有問題!
唐崖歪頭看向他,“有什麼問題嗎?”
林彥把手放下,像個回答問題的小學生,“為什麼才四個小時,周一到周六我們都學到十二點,有時候學到一點,每天都不止20分鐘。”
唐崖麵無表情地解釋道:“我給你講課的時間隻有20分鐘。”
林彥皺眉回想了一下,“是嗎?你計時了?我記得也不止20分鐘吧。”
唐崖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這個話題:“廢話少說,就這樣定了。”
林彥還想說點什麼,唐崖一個眼神過來他自動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