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閣,名字起得倒是文雅,卻還是難掩勾欄的氣味。青龍不禁皺眉,後跟的朱雀則很不給麵子,說什麼也不願一同進去。
青龍隻身踏入這勾欄院,也不難為朱雀,隻讓他在外候著,自己去尋人。
老鴇上前來搭話,青龍麵不改色隻道要來找人,媽媽問所尋何人,青龍也不答,推開她徑自入內,媽媽便不再多言。有窯姐兒看不過眼上前來阻攔,青龍不願生事,掏出一錠金子,放在窯姐兒手中,微微一笑,便上樓去了。那窯姐兒被青龍的笑容晃花了眼,竟不由得呆癡起來,她沒想過看似冰冷的男人笑起來會那麼好看。一旁的老鴇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從他進門起,便明白這人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主兒。她扯過那窯姐兒,將她手中的金子收了去,便又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惹得那窯姐兒白眼連連。
推開門,看到房內無人,青龍便坐在案前,自己斟了盞茶,邊喝邊等,順便打量著房內。
水墨山水畫倒掛了不少,書案上的墨寶也是上乘之品,隻是床頭掛著的一柄文劍很是礙眼,與這房間格格不入。
門開,張隨摟著一窯姐兒進來,醉醺醺的走不穩步子,看著茶案前坐著的人,嚇得酒醒,忙不迭衝到床前拔出自己的劍來,指著來人。那窯姐兒也嚇一跳,愣在當場,不知手腳如何安放,抖抖索索立在門前。
青龍放下茶盞,抬眼看了那窯姐兒,叫她先退下。那窯姐兒早嚇得不知如何動作,眼下聽到這句話,轉身就走,臨了之前,倒還不忘替他們關上房門。
“你是何人。”張隨的聲音清冷,絲毫不像酒醉之人,若不是他的手連帶著長劍抖如篩糠,青龍也不信他喝多了。
“你躲在這個地方倒是清閒。”青龍起身走來,張隨的劍緊隨於他,兩人竟圍著茶案畫了個圓出來。
“你是東廠的人?”張隨的聲音又低上幾分,語氣裡儘是防備,能找到他在這裡的,除了東廠,便是錦衣衛,眼下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些,錦衣衛沒必要找他。
青龍未答,掀開衣襟,露出胸前的刺青。
“你是……!”“收聲。”青龍一粒銀錠拋出,點中張隨的啞穴,他不願讓他人知曉他的身份。
“隔牆有耳。”青龍俯在張隨耳邊道,“你隻需聽我說,畢後你自行決定,我不逼你。”
張隨眼裡儘是驚恐,身體僵直,看著青龍不住的搖頭,是在拒絕麼?青龍眼中精光乍現,逼得張隨不由得渾身冷汗,隻好聽他說。
言畢,青龍退回茶案旁,繼續品他那盞已冷的茶,那邊的張隨卻也平靜下來,靜靜看著青龍,但仍是思量著。少師府上下被滅,這消息官府還封鎖著,民間絲毫不知,倒也難為他不知錦衣衛要尋他。
“去不去由你,先行告辭。”青龍品完了殘茶,拉開房門準備踏出去,想了想,又退回來,“我奉勸你最好早些決定,以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連文劍武劍都分不清,遲早死在自己的愚蠢上。”
說完,又拉開門,徑自走出去。到門口時,朱雀還在等候,青龍正準備招了他回錦衣衛司,卻見張隨抱著一堆卷軸從墨香閣裡衝出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喘個沒完,幾欲張口說話,都因為氣沒倒順說不出來。
青龍等他喘夠了,才開口道:“怎麼,想通了?”張隨白他一眼,弱弱的拋出四個大字“前邊引路!”便再不言語,任憑朱雀在旁邊怎麼問都噤聲不答。
倒是在路半,張隨憋不住問朱雀文劍和武劍有何區彆,青龍拋來一句“文劍掛穗,武劍清身”,張隨又不言語了。
第二天,已是月半的第五日,案子仍舊沒什麼進展,青龍還是每天例行公事,錦衣衛司也多出一位白吃白喝的房客,卻不見了玄武,逢人問起,青龍便道玄武回家省親去了,眾人也不再多問,隻是私底下說這玄武如何這般,自家大人查案正忙,自己卻告了假溜之大吉。
“白虎,”傍晚時分,青龍審查過了今日的公文,揚聲喚著屋外的白虎,“隨我去詔獄。”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