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謝恩”蘇揚嘴角勾起一絲冷然的笑意,沉聲謝恩。
朝廷的辦事效率很高,進京都不到片刻,便下了旨,還抬來了一頂雪布小轎,真真是周全的很。
“重遠大將軍,請上轎吧”
蘇揚不再說話,抬腳步入轎中,自始至終,不再回頭看過一眼。
“起轎——”隨著這尖銳的聲音,高玄的心恢複跳動,直到那抹雪色的影子消失在了借口,“重遠大將軍”這五個字似一道驚雷在他腦中炸開——
兩年前,南部動亂,朝廷派剛剛即位不到五年的少將軍擔當元帥一位率領狼軍出征南疆,狼軍三萬男兒,保家衛國,浴血奮戰,而後,南部蠻夷被滅七萬,狼軍班師回朝,而元帥卻因重傷,休朝兩年。
那一年,蘇揚一身火紅錦衣,來到教中,人前,笑意盈盈,謙卑溫潤。人後,衝動張狂,還透著股股陰險•••但••••
在莫邪山莊到京都的著一百多裡路中,高玄想了很多可能發生的,他不是沒想過,蘇揚可能是當今皇子啦,朝廷重犯啦,可是——泉朝將軍的稱號,叫他始料未及•••
車外的子陽早跟著蘇揚一塊走了,袁陸見他的小公子一臉黯然神傷,似是歎了一聲,吩咐手下催動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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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都的東南角,有一處及其僻靜的大宅,門口單用桃木刻著一副精忠報國的對聯,並無奇特之處,而不過是門匾上簡簡單單地刻著三個筆力蒼勁的楷體——“將軍府”
泉朝從開國以來,蘇氏一族一直掌握著全國重兵,每任將軍都是十分忠誠,領兵打仗,化解危機,為國內贏得數十年的太平,而當朝皇帝對其也是極度信任,兩兩相安無事。
但自從前任將軍的父親——蘇戚英年早逝之後,其女蘇簫即位,在任不過短短十幾載,也終是去了,蘇家自那時起就漸漸衰落下來,蘇簫之子當時也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無法繼承家業,何況蘇簫之前明示過不想讓他過早繼位,於是國二十幾萬士兵便全權交由副帥納嶽管理。
兩年前,蘇揚不負眾人所托,少年英才,一上戰場,便展現出他與生俱來的英勇和霸氣,以及布局統籌的卓越能力,帶兵三萬殲滅敵軍七萬人,自己更是手起刀落,將幾百蠻夷被斬於馬下,當眾人都以為蘇揚會重振蘇氏時,一道急報自前線傳來——主帥為護落難士兵,全身重傷,當朝皇帝特令其養傷兩年,太子更是親自慰問。
於是,即將崛起的蘇氏一族又是陷入了蕭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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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頂雪色的絨布小轎緩緩落在了將軍府門口,一行人紛紛告辭,蘇揚在轎中隻是淡淡地應了幾聲。待十幾人一一拜彆之後,小轎的簾布終於被掀開來,蘇揚抬頭看著因年代久遠,有些灰暗的門匾,眼中漸漸泛出激動的神色——:“終是回來了”
步入簡易的院子之後,蘇揚舒心的笑了,依舊是一片鬱鬱蔥蔥,依舊是石灰色的亭台樓閣,依舊是滿眼火紅的楓葉隨風而舞,好像一切,都沒有變。
他有些歡快地跑到魚池邊,興奮地指著池裡驕傲地擺著尾巴的紅鯉魚叫嚷:“子陽快看,這是不是我們一起種下的小魚苗?”
靜靜站在一旁的子陽看了一眼:“回少將軍,是”
蘇揚的身影慢慢僵直,高舉的手緩緩落下,沒有轉身:“子陽,你•••”
子陽沒有抬頭,有些刻意的打斷了接下來的話:“少將軍,時間不早了,府裡的人一定很想你,我們快些走吧。”
蘇揚轉過身來,久久地看著低著頭,恪守本分的,叫他“少將軍”的少年,忽然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好,我們一起回去。”說完,執起子陽的手,大步朝園林裡走去。
一直麵無表情的少年頓了頓,不著痕跡地掙開,跟在後麵。
火紅色的身影沒有停頓,好像不在意一般,鮮豔的衣擺隨著微風輕輕搖曳著,伴隨著落葉的傷逝,仿佛在哀歎著,紀念著曾經把酒當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