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彆來煩我……”
“是關於躺在這裡的藤井的。”
“……”忍足有點驚訝,迷香能有什麼東西會在跡部那裡?“好吧。”
“白石要不要一起來,你也會感興趣的”,跡部之所以叫上白石,是因為他知道藤井出事的時候白石就在她的身邊,是他見證了忍足和藤井生死一線隔的發生。
“嗬,跡部,這算是你的邀請麼?既然跡部都這麼說了,我當然要賞臉了。”
三人一同離去的時候,日暮鼓起勇氣對忍足說道,“忍足學長……藤井學姐她……一定會醒過來的。”這句話,日暮也曾對迷香的媽媽說過,這不單單是她的安慰之詞,也是她的堅信。
忍足沒有對她說“謝謝”,任何的安慰,任何的堅信,在忍足看來,都是無意義的,迷香不會醒過來。
跡部載著忍足和白石二人回到冰帝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跡部,回學校來乾什麼?不是說有關於迷香的東西要給我看麼?”忍足的聲音顯得很疲倦。
“等到了你就知道了”,跡部敷衍了一句,帶著忍足和白石二人來到了學校的畫室。
這裡是迷香畫畫的地方,獨自一個人,畫素描,畫忍足的側麵肖像。
“帶我來這裡做什麼?”忍足不解,這個畫室,除了以前上課必須和偶爾幾次來找過迷香之外,他從未主動踏進來過。
畫畫,這個讓他難以理解的語言,這個壓抑的表達方式。
“侑士,難道你不知道藤井經常到這裡來畫畫的麼?”
“知道,怎麼了?”
“哼,你不想知道她在畫什麼嗎?要不要看一下?啊嗯?”
忍足看著跡部,等他自己賣完官子把說完整。
“她的畫夾在最上麵一閣,你自去看看就知道了,難道還要本大爺親自拿給你麼?切!”跡部指指儲物閣的上方,然後雙手環抱,置之不理。
忍足輕歎一口氣,心不在焉地走到儲物閣那邊,抬頭看了看,迷香的畫夾為什麼要放在那麼高的一閣呢,一個女孩子,每次拿起來豈不是很不方便?忍足也是顛起了腳尖,吃力地伸手去夠,想象著迷香每次拿她的畫夾一定是借助移動台階爬上爬下的。
好不容易夠到了畫夾,手裡的勁鬆了一點,卻不料畫夾很重,一個沒有拿緊,整個畫夾便掉了下來,被硬塞進畫夾中間一疊厚厚的素描紙頃刻間飄散下來,借著從窗口吹進來的微風片片飄揚開來。全部!都是忍足的畫像!忍足沒有戴眼鏡的側麵肖像!紙片在空中四散飛舞著,緩緩下墜,在地上鋪開。
忍足看著眼前這一地的雪白,一地的黑色陰影,失了神,這就是迷香的世界麼……
白石突然注意到了在他腳前片片白與黑之間異樣的東西,隨手撿起來看了一眼,跡部也走到白石身邊過來看了一眼,兩人無語。
白石拿著手裡的一張素描紙走到忍足麵前,“侑士,這就是藤井的愛情”,把畫紙交在忍足手裡,然後轉身離開。
跡部隨後跟了出去,關上畫室的門。
“白石,這就走了嗎?”
“不然你請我吃晚飯?”
“怎麼?一頓晚飯你認為本大爺會介意?啊嗯?”
“嗬嗬,知道你闊氣!不了,我還是回去了。”
“回大阪醫院?”
“不”,白石斷然拒絕再回醫院看望迷香,“跡部,你說,如果藤井再也不醒過來,忍足侑士,他要怎麼辦?”
“……”跡部被白石問得心中一顫,他發現他居然也會有不敢去設想的東西,不過很快,又恢複了鎮定,“如果那樣的話,忍足侑士就再也不會從那間畫室裡出來!”跡部斷然說道。
“嗬,是麼……跡部,很可惜,這場電影的開頭我沒有看到,但是現在也不想繼續看下去了,總之,無論最終舉行是婚禮還是葬禮,都記得通知我一下,我想知道結局”,白石的用詞有點殘忍,但現實是,隻有可能是這兩種結局,不是麼?
“你這個家夥……”跡部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聽天由命,這就是過程。
畫室裡沒有開燈,忍足拿著白石給他的那張畫紙,借著逐漸黯淡的夕陽的光芒,輕聲吟誦畫紙上的每一行字:
Mine eye hath played the painter and hath stelled,
(我眼睛扮作畫家,把你的肖像)
Thy beauty's form in table of my heart,
(描畫在我的心版上,我的□□)
My body is the frame wherein 'tis held,
(就是那嵌著你的姣顏的鏡框,)
And perspective it is best painter's art.
(而畫家的無上的法寶是透視。)
For through the painter must you see his skill,
(你要透過畫家的巧妙去發見)
To find where your true image pictured lies,
(那珍藏你的奕奕真容的地方;)
Which in my bosom's shop is hanging still,
(它長掛在我胸內的畫室中間,)
That hath his windows glazed with thine eyes:
(你的眼睛卻是畫室的玻璃窗。)
Now see what good turns eyes for eyes have done,
(試看眼睛多麼會幫眼睛的忙:)
Mine eyes have drawn thy shape,
(我的眼睛畫你的像,你的卻是)
and thine for me Are windows to my breast,
(開向我胸中的窗,從那裡太陽)
where-through the sun Delights to peep, to gaze therein on thee;
(喜歡去偷看那藏在裡麵的你。)
Yet eyes this cunning want to grace their art,
(可是眼睛的藝術終欠這高明:)
They draw but what they see, know not the heart.
(它隻能畫外表,卻不認識內心。)
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第24首。
如果說迷香的靈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那麼忍足覺得,他的靈魂也已經不在了。
忍足找來一支鉛筆,借著比剛才更加昏暗的光線,在紙上寫下了這樣一些文字:
Je t’aimerai un jour jusqu’à la fin du dernier jour, Je t’aimerai encore jusqu’à la fin, jusqu’à la mort, Je t’aimerai toujours, mon amour. C’est ce que veut l’amour heureux.(我願意愛你到天荒地老,到海枯石爛,永遠愛你,我的愛人,這就我們想要的,幸福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