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季宴禮的聲音就不止委屈了,甚至還摻雜著哀求,跟隻嚶嚶叫著的小狗一樣。
楚辭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狂跳幾下。
“行行行!”他實在是不想和季宴禮多說什麼,熄滅手機屏幕後懶得再看一眼手機。
周圍時不時飛馳過一輛帶著震耳車鳴的汽車,也不知道這些東西聽了季宴禮都不會嫌吵嗎?
難道是大少爺從小到大沒來過鬨市,所以心血來潮像感受一下民情了?
楚辭被自己的笑話幽默了一下。
他繼續漫無目的地朝前走,不知過了多久,才從鬨市走出來,繁榮的城市像是被他甩在身後,楚辭走到一個路口,接著朝裡一拐,撲麵而來的潮濕氣息依舊讓他條件反射地皺了下眉。
原主的家就藏在這條漆黑的巷子裡。
這條路夾在兩棟居民樓中間,半米長的寬度,兩個人並肩走進去都有些困難,唯一的照明源是巷口的一盞路燈,看起來很多年沒有修過,閃爍出昏暗的燈光,幾隻飛蛾圍著燈泡打轉,時不時傳出幾聲劈裡啪啦的炸響。
楚辭掃視一圈周圍,潮濕的空氣裡還夾雜著淡淡的,難聞的腐臭味,隻不過這半個多月下來,楚辭已經習慣了。
他麵不改色地邁開腿走進去,躲避開堆積在地麵上的垃圾堆,卻依舊不小心踩到了歪在一邊的玻璃酒瓶,酒瓶“呼嚕咕嚕”往旁邊滾動,最後撞擊牆角,發出一聲突兀的輕響。
這聲音沒能驚動兩棟居民樓裡的任何一個人,偏偏吵醒了旁邊一樓某戶人家養的狗,饒人的狗叫聲頓時打破了周圍的寧靜。
楚辭頭也不回地走出小巷,隨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掩藏在漆黑夜色裡的低矮樓房。
這是一棟沒人要的樓,灰黑色牆麵上用掉了色的紅色油漆寫著大大的一個“拆”,但看起來這棟樓年代過了很久,卻始終沒有被拆掉。
它被遺棄在了幾棟房子的後麵,孤零零呆在這裡,似乎永遠也不會被人發現。
想到這些,楚辭往前走的腳步頓了幾秒,他抬起頭,意外察覺到自己家的窗口裡隱隱透出一點燈光,影影綽綽的好像還有人走動的影子。
楚辭奇怪地“嗯”了一下。
難道家裡來了其他人?
楚辭拉開樓下搖搖欲墜的防盜門,踩上堆積著灰塵的台階,頭頂的聲控燈亮起又熄滅,一邊在心裡盤算著。
他不知道原主到底有沒有彆的家人,畢竟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楚辭一直都是一個人住。
所以突然出現在家裡的不速之客讓楚辭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停在家門口前,盯著眼前生了修的大門,猶豫幾秒後從口袋裡拿出手機,見對麵的季宴禮依舊沒有掛斷電話,楚辭深吸一口氣,然後沉著聲對季宴禮說道:“仔細聽著,如果聽到什麼奇怪的動靜就立馬幫我報警。”
楚辭這句話來得猝不及防,季宴禮覺得奇怪,下意識回問:“你遇到什麼......”
他的話沒說完,手機裡傳出“吱嘎”一聲開門的聲音,顯然楚辭沒有給他多餘的說話機會。
楚辭放回手機,一隻手打開門,小心謹慎地朝屋裡探了探腦袋。
房子的麵積不大,被人點亮的是客廳的燈,這盞燈有些壞了,光線並不明亮,楚辭想過找人來修,但是因為彆的事情所以一直耽擱著。
他扭動腦袋左右看看,確定客廳沒人後,才抬起腿輕手輕腳地邁入門內,
客廳的茶幾上堆放著幾瓶本該不屬於這裡的啤酒,幾張明顯被人使用過的衛生紙被隨意扔在地上,楚辭走過去低下頭一看,啤酒瓶裡的酒已經空了,旁邊還殘留著沒吃乾淨的,殘留著燒烤料的錫箔紙。
而不遠處的臥室門敞開著一條縫,細微的鼾聲從裡麵傳入楚辭的耳朵裡。
到底是誰......
楚辭咬著下唇,躡手躡腳走到房間門口,他皺著眉,抬起手輕輕一推,將門打開了一大半。
房間裡並不是全黑的,床頭燈還亮著微弱的光,楚辭的視線落在中間那張單人床上,上麵正趴著一個楚辭沒有見過的男人,對方應該是睡熟了,鼾聲更加肆無忌憚的向起來,渾身上下裹著的酒氣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依舊強勢地騷擾著楚辭的鼻子。
楚辭眉心皺得更緊,他偏了偏身子,想要看清楚男人的長相,可一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房門,“哐當”的聲音直接驚醒了床上的男人。
“嗯......誰啊?”
男人動了動,半睜著眼睛有些茫然,他掃視了一圈周圍,最終轉過頭,在看到空無一人的門口後,他用手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接著抬起手關掉了床頭燈。
而楚辭在他醒過來的那一刻敏捷地閃到了門後,他兩隻手緊緊捂在唇前,生怕再次吵醒屋裡的男人。
在對方轉頭的時候,楚辭恰好憑借自己良好的視力看清了那個男人具體長什麼模樣。
他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的樣子,頭發亂糟糟的,下巴的胡子也沒來得及刮,由於將將喝過酒,臉上還有兩團顯眼的酡紅。
即使完全沒見過,楚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甚至心裡......還夾雜著一點無法忽視的恐懼。
但這些反應並不屬於他本人,而是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