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忽視這濃烈的窒息感,死的不這麼狼狽,但身體卻又開始不受控想要自救。
手指逐漸在水中蜷起。
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向上拉去,溫玉沉想看清眼前人是誰,但雙眸無法聚焦,隻能隱隱約約看出個人形,不過他也能猜出這人就是華清棠,因為除了他沒人會跟著自己跳進湖裡。
在失去視覺的情況下,溫玉沉更加清楚的感知到那人在為他渡氣。
模糊間他看見那人似乎被他氣著了,眉心緊蹙著,一臉不悅。
唇上一軟,氧氣源源不斷的送入溫玉沉口中,華清棠的鼻梁蹭過他的側臉,他睫毛微顫,垂下眼瞼掩下眸中不寧的心緒。
他被華清棠救了。
兩人渾身都濕透了,溫玉沉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劫後餘生的感覺使他顧不得什麼禮數,雖然他本身也沒守過禮。
胸腔劇烈起伏著,發絲淩亂的貼合在他的臉側,噠噠的滴水,良久,終於回過神來,偏頭睨了眼正靠在一邊抱臂而眠的華清棠。
剛要開口就劇烈的咳了半天,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似的。
華清棠彆過頭,避開他的目光。
“…為何要救我。”
華清棠倚在樹邊,半眯著眼,好一會都沒理他,在他以為華清棠不會回答時,華清棠又開了口:“還你上次的恩。”
溫玉沉眸中失落一閃而過,轉瞬略過了這個話題:“文昭不見了。”
華清棠補刀道:“嗯,你跟丟了,不僅跟丟了,你還暴露了。”
溫玉沉哽住,臉色一僵:“……”
片刻,他回敬道:“咱們在這逗留的時間可超過兩天了。”
“但你還沒去邵陽報道。”
眼看著華清棠冷下了臉,溫玉沉還不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十分老成的拍了拍他的肩,語氣頗為惋惜:“看來你當不成仙君了。”
“凡事講究一個緣分,你跟這邵陽是有緣無…”分字還沒說出口,一柄短刀就直直朝他襲來。
虧得他反應快,不然這刀刃劃開的可就不是他的臉了,華清棠冷哼一聲,收回了手。
他用袖口擦了下臉上傷口,疼的瞬間麵目猙獰:“嘶…你來真的?”
忘了衣服沾水這茬了。
溫玉沉臉上血漬被水暈染開,糊了半邊臉,看著就跟剛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似的。
華清棠後退了半步,生怕他把血蹭到自己身上。
溫玉沉忽然想到了什麼,彎起眼,舉起了濕噠噠的袖口,把血漬遞到他眼前,笑道:“剛剛我被文昭打吐血了。”
他目移到華清棠雙唇上,挑了挑眉:“你現在躲也晚了。”
華清棠手中短刀大有再刺他一刀的架勢,就在溫玉沉差點又因為哪壺不開提哪壺而被揍的時候,燭封從草垛裡鑽了出來。
可憐巴巴的蹭了蹭華清棠的腿,又衝溫玉沉呲牙,溫玉沉被這兩麵三刀的小東西氣笑了,提溜起它的後脖頸,威脅道:“再呲牙把你牙掰斷。”
溫玉沉一臉和善,又禮貌的把它丟給華清棠。
燭封咬了咬華清棠的衣擺,像是要帶他去哪。
“跟著它看看,說不定真能找到出口呢。”溫玉沉無所謂道,“左右結果都不會比現在差了。”
華清棠也被他勸動了,確實如溫玉沉所言,左右都不會比現在的處境更差了。
兩人一妖便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偷偷折返回了村子中心,蹲在狗洞旁,觀察著周圍是否有人經過,在確定無人後,華清棠跟燭封使了個眼神,燭封迅速帶路。
溫玉沉則跟在後頭斷後。
燭封在一處空地停了下來,衝著那空地嗷嗷亂叫,兩人對視一眼,轉頭看向空地。
這不是被他們剛燒了的房子麼?
燭封帶他們來這乾什麼?
不等二人反應,那地方竟邪門的在空地升起了一扇門!
沒有多餘的點綴裝飾,隻是一個看起來破舊腐爛的木門,大概許久沒換了。
兩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後準備進入這木門一探究竟,在華清棠觸碰到木門的瞬間,溫玉沉拽住了他的手:“等等。”
華清棠一怔,就看見溫玉沉順手從他衣服上撕了塊布,華清棠反應過來時溫玉沉已經咬開手指,用血在上麵畫了個符。
遞給了他。
“應該有用,若有危險,它可以抵擋一次。”
溫玉沉心裡也有些沒底,畢竟這換身符他還是頭一次用布料來畫,但現在也的確沒有符紙,隻得死馬當活馬醫,拿這布料試上一試。
無論是否有用,他都已經儘力了。
若是華清棠當真倒黴…
溫玉沉不耐的揉了揉眉心,安慰自己,大概會有用的。
“你為何撕我衣裳?”華清棠不悅的看著他,似乎是在等他的一個交代。
溫玉沉理所當然道:“我出了血了,布料當然要由你出才算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