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駿野輕笑了一聲：“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今天的事情不說明白，你跑到哪兒都沒用。”

蘇皚羽撅起嘴，“今天的事兒和我有什麼關係啊？我隻負責給你來送信，然後這幫男生就衝進來了，我也很蒙圈啊。要是你想弄明白誰給你戴了綠帽子，你就上前抓著林婉兒問明白嘛。”

高駿野眉頭緊皺，眼神冷厲：“你在胡說八道什麼？還是在裝傻充愣？這件事和你沒關係？你真敢說，信不信老子今天清理門戶，廢了你這不孝子？”

出了階梯教室，是一條栽滿銀杏樹的林蔭小路，秋日將至，樹葉半綠不黃的，看起來很有藝術感。清新的風吹來，吹得高駿野黑色的大衣下擺輕輕晃動，他倚在一棵挺拔的銀杏樹上，點上了一支煙，看著蘇皚羽手腳局促地在原地晃來晃去。

要是笑得再溫柔點兒，蘇皚羽願意給他現在的顏值打個十分。

一支煙抽完，高駿野瀟灑地衝蘇皚羽吐了個眼圈兒：“怎麼樣，想好了嗎？該怎麼編？”

蘇皚羽撇了撇嘴：“瞧你說的，什麼叫編啊？”

高駿野笑了笑：“不然，你是真的喜歡林婉兒嗎？”

蘇皚羽硬著頭皮，說得吞吞吐吐：“算是，喜，喜歡過？”

高駿野哼笑一聲：“喜歡過？看著她和彆的男人糾纏的時候，你一沒有生氣，二沒有傷心，反而舉起手機錄小視頻然後分享到朋友的群裡吃瓜。和那些傷心欲絕的男生們比起來，你的表現很不一樣嘛？”

蘇皚羽嘴唇翕動了好一會兒，才咬著唇乾巴巴地說道：“我，我心態好，想得開不行？再說了，我也沒和她在一起過啊。”

“即使沒在一起也不是剛才那副歡快吃瓜的反應，還是說你根本就不在意林婉兒喜歡誰和誰在一起？對嘛？”高駿野臉上還掛著笑，但已經有些冷。

“我······”

高駿野走近了幾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隻要告訴我，對，還是不對。”

男人的目光如炬，蘇皚羽感覺後背癢癢的，似乎起了層薄汗：“那，那，我沒和她在一起，乾，乾，乾嘛要介意？”

高駿野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麵無表情地追問：“什麼時候不介意的？是剛才想通了，還是早就釋然了？”

“這有什麼關係嗎？”蘇皚羽臉色艱澀，有些頂不住。

高駿野瞪了他一眼，“你說呢？”

蘇皚羽腦子有些亂，“我，我剛才想通了。”

“是嗎？一下就想通了，那麼又回到了剛才的問題，你到底有多喜歡林婉兒？”高駿野又笑了，不過笑意未達眼底，浮在眼眸中，像春天飄在水麵上的薄冰。

蘇皚羽緊咬唇，驀地拉住高駿野的手晃了晃，“哎呀，既然誤會已經解除了，你就不要問那麼多嘛。都是我錯了，好不好？我向你道歉，我錯了，行不行？你就大人大量原諒我行不行？”

“誤會？大人大量？”高駿野垂眸低笑一聲，抬頭再看著蘇皚羽時，眼睛裡已經滿是冰涼。

蘇皚羽被他搞得心裡直發毛，認識高駿野以來，他還從來沒見過高駿野這麼冰冷的表情。以前，無論是鬨彆扭，還是鬨絕交，主動權都掌握在他手裡，高駿野從來都是追在他身後的，但是現在，他突然很害怕，害怕高駿野真的，真的對他徹底失望······

人在情急下，往往會做出最錯誤的決定。

蘇皚羽腦子一熱，和高駿野耍起了賴：“你一個大男人揪住個小事斤斤計較的乾什麼啊？我都已經和你道歉了，你還要怎樣啊？你這麼厲害，誰知道今天是不是你找人演的一出戲啊？畢竟，那封信是你讓我送來的對不對？”

這下換高駿野愣住了：“你，說什麼？”

蘇皚羽還想再說些什麼找補，但一看高駿野猩紅的眼眶，他喉結一梗，頓時說不出話了。

一滴清淚從高駿野滑落，男生的聲音瞬間哽咽，帶著微微的沙啞：“蘇皚羽，我在你眼裡到底是有多麼廉價？連你一句實話，一個真誠的道歉都配不上？嗯？”

“我······”

高駿野沒再要蘇皚羽的答案，他默默轉過身向前走去，不知道為什麼，曾經高大健碩的背影，此刻卻微微有些搖晃，晃得蘇皚羽眼睛生疼，頭腦發暈，他竭儘全力想說什麼，做些什麼什麼，然而掙紮了半天也隻是愣在原地發出了幾個乾巴巴的音節。

驀地，高駿野停了下來，他眼神狠戾地看向路邊的銀杏樹，忽地抬起一腳踹了上去，狠狠幾腳之後，葉子飄下，落了高駿野滿身。他側過身，仰頭看著紛紛揚揚的落葉，聲音很是低沉沙啞：“其實，林婉兒的事隻是個借口對吧？你心裡應該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很討厭我，想和我絕交對嗎？”

回應高駿野的隻有沉默，他苦笑一聲，摸過肩頭上的一片落葉放在手心裡仔細看著：“就像這葉子，儘管還有綠意，但一陣秋風吹過，也還是要落下，奔赴它們的結局。那不如，”高駿野又哽咽了一下，“讓我來成全它們吧。再見，再也不見，蘇皚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