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這孩子叫他爹?難道這孩子就是“那一位”?華純愣愣地來回打量著那孩童和白衣男子,難掩內心波濤洶湧,怪不得適才他那麼激動,原來是他的女兒。也難怪,這份風華的確是相似的,隻是那雙眸子……
“看來還是我錯了,早該讓你學武功的。”白衣男子微微蹙眉,忽而展顏一笑,指著雪貂道,“這小家夥還真是喜歡你呢,沒停下就迫不及待地撲進你懷裡了,你倒是對人家做了什麼啊?”語調不無促狹之意,白衣男子一掃適才緊張擔憂的神色。
“喂喂,歸雨,你的思想也太奇怪了吧。”不若道姑極為驚詫地瞪了白衣男子一眼,抿起饒有興致的弧度,“晞兒才十歲,你也不怕教壞了她?”側首,將華純呆怔的神色收入眼中,又似笑非笑道,“華純,怎麼了?”
“呃,不若,這孩子……是誰?”華純略有些尷尬地收回目光,挑眉問道。雖然樣貌的確相似,風華也難以遮掩半分,但是那雙眸子的顏色恐怕不是她的錯覺,是再真實不過的血色。素有耳聞太行山上有一位朱雀轉世,一雙血眸當世無雙,當時隻認為是無稽之談,一笑置之,沒想到居然是真的,而且還是“那一位”。
“什麼是誰?你問她是誰?”不若麵色古怪,伸手指了指那孩童,“從出身便被預言‘東方未晞,星墜辰隕’,弄得大周的諸多名門望族無一敢給自家孩子取名帶有‘星’、‘辰’這幾個字;來太行山十年卻將這裡攪得人仰馬翻,燒過房子、放走野物、亂破陣法、讀完這裡所有的典籍;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下過山,被變相軟禁,直至精通各家學論,你說她是誰?”一字一頓,不無諷刺之意。
“啊,原來這句讖言真的存在,怪不得姑姑她為孩子其名的時候被視為異類……”華純恍然大悟,她口中的姑姑,是大周頗有實力氏族之一——南宮家的家主,名曰南宮繡。其人性情古怪,常理難易度之,向來不熱衷於打理家族,更是在近來將主權完全扔給了自家唯一的兒子,也就是被取名為“南宮寒星”而一時名震各大名門望族的世家公子。如果僅僅看這一點,會為兒子起“星”這個名字似乎很正常。
“然後呢?”不若挑眉,示意華純繼續。
“嗯,背負這句讖言的,據說是夜家的下一任家主,也就是現任家主夜歸雨的女兒,名字是什麼……夜未晞?”華純稍稍蹙起秀眉,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之前明暖的那句“總覺得有些眼熟”,這才反應過來,驚叫道,“誒?!她是夜未晞,也就是今上的嫡皇女?!”
話音落下,眾人神色各異。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還不待眾人反應過來,夜未晞挑眉,淡淡將目光投向華純,“我與當今聖上有關係?”本來她便想不通她的母親到底是什麼人,為何會允許父親一個人帶著她,猜想過母親已死,也猜想過夜歸雨不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唯獨沒猜想過母親會如何身份高貴。母親的身份幾乎是一開始就否決的,若是同樣的名門望族,絕對不可能會放任父親與她兩人住在太行山上。但,眼前這人剛才的話明顯是脫口而出,也不像作假。
華純一怔,旋即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不由苦笑,連連搖首。
“華純,這筆賬我記著。”冷冷掃了華純一眼,白衣男子稍稍緩和了神色,又對夜未晞道,“晞兒,聽爹的話,現在還不是知道的時候。”會這樣自稱的,自然隻有夜歸雨。
“……咳咳,就是,彆在意這種事情。”不若趁機打圓場,順便丟給了華純一個“你好自為之”的眼神,扯開話題道,“之前有位小姑娘匆匆趕來通知我們‘天罡陣’破了,是真的麼?”
收回落在華純身上的目光,夜未晞淡淡瞟了不若一眼,頷首道,“是啊,我都見到‘斷魂閣’了,‘天罡陣’還會有麼?”語調意味深長,她似笑非笑,揮了揮手中染血的蓮蓬,“這裡本來有個湖泊,也就是‘天罡陣’陣法的中心,而這朵蓮蓬便是啟動陣法的機關。還好是這種蓮蓬,若是什麼有血腥氣的東西,隻怕即便沒有陣眼,這陣法也能殺人了。”微微撇了撇嘴角,她緩緩道,“彆問我到底怎麼破陣的,我不僅不知道,而且明明記得似乎被陣法反噬了。總之現在這陣法破了,這一大片區域的五行失去平衡,引來大群靈獸奇物,雪貂也是,黃喉貂也是。”
“那麼……大群黃喉貂呢?”探究的目光掃視四周,不若仍是有些不相信她的說辭,指著麵前的黃喉貂屍體道,“這裡隻有一隻黃喉貂,談不上什麼‘黃喉貂圍攻’吧?”並不明白斷魂閣到底是什麼,所以不若相當明智地選擇了忽略。
“那是群貂之主喲。”夜未晞抿唇一笑,“這黃喉貂與雪貂都被五行失衡所吸引而來,但因為宿敵天性而在此相鬥,原本雪貂不足以力敵,但被途經這裡的某位小姐給救了下來,黃喉貂自身觸動了‘天罡陣’的殘餘陣法,因此身亡。隨後趕來的黃喉貂們自然群情激憤,一擁而上,圍攻是確有其事。隻是群龍無首,隻需殺雞儆猴略微處置幾個,出於自己的性命考慮,這些黃喉貂便會一一逃走了。”血色雙眸微微垂下,她的唇角隱約一彎,淡淡道,“——擒賊先擒王,亦是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