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心鎖情為縛魂(下) 明夷,返魂香。……(1 / 2)

東方未晞 湮炎 4395 字 8個月前

齊國念安十七年八月十日,齊國丞相於早朝之時力壓群臣,逼迫齊國女皇授予其輔政大臣之位,氣得齊國女皇當庭怒罵丞相“以下犯上、忤逆不堪”之後拂袖而去。

三日後,大公爵之子齊錦宸以如山鐵證一舉揭發驚天貪汙舞弊案,涉及數十近百位官員,且無一不是與丞相或多或少有關係。齊國女皇當場震怒,將這些人全部或貶謫、或入獄,或發配,並賜予齊錦宸“審判之杖”,讓其有先斬後奏之能。

同日,即大周永繼十四年八月十三日,大皇女明暖奉命協助夜家家主夜歸雨,共同率領數千精兵前往大周邊界剿滅反賊。說是“剿滅反賊”,有心人大多會與傳聞中的“夜家少主失蹤”一事聯係起來。更甚者,再根據“夜家少主是今上嫡女”的風聞,不難猜測此次“剿滅反賊”的深意。而有些親身經曆過十四年前的政變之人,或者意外知曉內幕的,則更是明白此舉是女皇欲“斬草除根”的決心的表現。

齊國念安十七年八月十四日,丞相於早朝之時率領十萬精兵逼宮,要求齊國女皇退位,並傳位於其。女皇怒極反笑,指責丞相“癡心妄想”。雙方僵持一個時辰後,大公爵之子齊錦宸憑借一萬精兵退敵,後借此政變之際,將權傾朝野的丞相一家,滿門抄斬,連誅九族,血流成河。天下震驚。恰時,傳出齊國女皇封其為“文治太子”之令,認定其為皇位繼承人,又是一番轟動。

同日,夜家家主夜歸雨領兵率先趕到邊境,卻按兵不動,聲稱靜待大皇女明暖的後援部隊,實際用意令人難以捉摸。

無形的暗潮,靜靜無聲地分湧而起。而此時,處於暗潮中央之一的夜未晞對此全然不知,反而陷入了沉沉的昏迷之中——

“未晞……”孤傲決絕如昔的語調卻含著不為人知的溫柔,那個狂妄肆意的少年臨風而立,一襲白衣襯得他如同謫仙降世,罕見的金色雙瞳清澈見底,唇角微微勾起,“為什麼你不喜歡自己的血眸呢?明明是那麼溫暖的顏色啊。”他似乎伸出手來,輕輕拂過她的臉龐,神色柔和得過分,“什麼‘罪責的證據’,在我看來,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即便你如何血腥殘酷,即便其他人如何恐懼鄙薄你,我也始終相信你那重重倔強之下的純良……”

“說過了我可不是什麼善良的人吧。”她聽見自己這般冷冷回答,揮手打開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吐出三個字,“彆碰我。”話是這麼說,她很明白自己其實更想伸出手去擁住那個孤傲但蒼白的少年,至少為他抹去一分眼角深深的倦怠也好。

“還真是過分呢。”那少年加深了笑容,並不在意於她的態度,反而極為寵溺道,“如果你真的是不喜歡那種顏色的話,以後有機會,我將我的雙眸給你吧,你不是總說這金色漂亮麼?”全然不顧自己說出的話會有什麼後果,他靜靜而立,若白蓮般孤傲絕世。

“不需要。”依舊是毫無波瀾的三個字,她隱約蹙起秀眉,血色雙瞳中閃過一絲惱意。居然能以這麼平靜的神色說出對自己如此不利的話,這家夥全然不知道珍惜自己。更重要的是,眼前的這少年根本就不明白,她不是喜歡那抹金色,而是喜歡擁有那雙金眸的他。

“嗬嗬,是麼?”少年聽得如此生硬的回答卻並不生氣,抿唇一笑,儘顯肆意決絕,“那麼,便留到下輩子吧。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願意以這雙眸子甚至我的命,為你洗脫那抹血色的‘罪責’的束縛……”金眸光華萬丈,那少年的笑顏一瞬模糊,逐漸泛起異樣的蒼白。

她的心頭忽然湧起難以言喻的恐懼,驚慌不安地伸出手去,想要至少觸及眼前的少年,卻生生看著他忽然如被打破的鏡子一般碎裂,徑直在她眼前就此消失不見。“……不要啊,不要啊!”輕輕呢喃了一句,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猝然大聲呼喊,更為急切地向前追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朦朧中,那個少年依稀一笑,雲淡風輕卻更帶三分孤傲。

那是——一如當初的微笑。

“傾蓮……”她不知為何鬆了口氣,剛想再說些什麼,意識驟然陷入了更深的空白,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見了……

雨下了一連五日,罕有停歇。大周邊境,漫無邊際的荒地之中,依稀有人對峙而立。雨聲淅淅瀝瀝,透露出無力的蒼白,一如那青衣女子此刻的神情。清麗優雅的臉龐上浮現出恍惚的笑容,那女子淡淡望向對麵,碧色鳳眸幽深而絕望,朱唇輕啟,“玄他還是不願意見我麼?”

對麵的墨衣男子蹙眉,回以冰冷無緒的目光,“夜歸玄已經死了。”毫不留情地說出這則消息,他無視那女子一瞬湧現的濃烈絕望,冷笑道,“怎麼,你忘記了嗎?夜歸玄,——我唯一的弟弟,他可是被你手刃的啊。”

“夜歸雨,你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舍得殺了玄?”那女子勾起唇角,一瞬笑得漫不經心,“聽說你這次可是打著‘剿滅反賊’的旗號來的,嗬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反賊’指的就是我吧。明滅還真是‘說話算話’呢。”

“不舍得殺了玄?你會不舍得那就奇怪了。以你這種性子,自小或直接、或間接死在你手上的人就不少,對歸玄更是毫不在意的態度,怎會不舍得?”語調嘲諷若此,墨衣男子神色一轉,厲聲道,“至於‘剿滅反賊’的旗號,你做了什麼,你自己應該比我更清楚。滅是想放過你的,可是你自己偏偏不放過自己。……你已經殺了我弟弟,還想對未晞不利麼?我們夜家沒有欠過你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