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聽起來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呢。
紫芙又道:“不過奇怪的是,奴婢聽說鐘粹宮這些日子反而大門緊閉,不如之前熱鬨呢。”
前段時間大軍剛凱旋的時候,馬佳福晉對上門賀喜的妃嬪還敞開門接待,但最近突然就閉門謝客了。
且鐘粹宮的宮人在外走動的時候,對謠言一事也都是堅稱‘絕無此事’,並不見喜色。
沈菡一愣,那照這麼說,這謠言不是鐘粹宮自己傳出來的?
也是,馬佳氏可是未來的榮妃啊!
能盛寵那麼多年,失寵後還能穩坐四妃之位,想也不是個簡單的人,應該不會這麼冒失吧。
皇上又不傻,要是知道這話是鐘粹宮傳出來的,這不是明擺著告訴皇上自己覬覦後位嗎?
紫芙覺得主子分析的有道理:“那這是誰傳的?傳這些乾什麼啊?”
沈菡想了想,她雖不知道是誰傳的,但估計不是什麼好意了。
畢竟馬佳氏盛寵那麼多年,後宮見不得她好的太多了,說不定這裡頭攪和的人還不止一個。
至於這謠言到底能傷到馬佳氏什麼......
沈菡不懂政治,對宮鬥更是一竅不通,她皺眉想了想:“大約......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
沈菡雖和皇上相處不深,談不上了解,但隱約也能感覺到,‘康熙’很不喜歡女人‘涉權’。
他從不會把前朝的事和女人說,也不喜歡太過強勢有主見的女人。
看看後宮裡現在還得寵的幾個吧,包括沈菡自己,不管性格如何,都是‘溫順恭謙’的,至少在皇上心裡和外人眼裡是這樣。
所以要是皇上知道後宮冒出了一個‘眾望所歸’的皇後,即使知道不是馬佳氏自己散布的謠言,估計也會不大高興吧?
而且沈菡是知道未來繼後不是馬佳氏的,那這要是將來的繼後登上後位了,對這個‘眾望所歸’的繼後人選又會是什麼看法呢?
紫芙倒吸一口冷氣:“那自然是......”
如眼釘肉刺一般了。
沈菡想到這兒也是心有餘悸:“這可真是殺人於無形啊......”
*
連沈菡這種和玄燁相處不久,對朝堂後宮一知半解的人,都知道這事兒不妙。
馬佳氏這樣在深宮苦熬了十數年的又怎麼會看不清呢?
她伺候皇上十幾年,深知皇上的多疑與‘忌諱’。
可知道這些又能怎麼樣呢?
馬佳氏不過一個小福晉,既沒有宮權肅清宮闈,也不能拿著謠言去向皇上請罪。
所以她這些日子焦慮得寢食難安,嘴裡起了一串燎泡。
偏又趕上五月二十四是承瑞的忌日,馬佳氏本就心火難下,這下又當頭觸及傷心。
想起孩子們在時的音容笑貌,想起這十幾年如刀尖跳舞般的生活,想起一次又一次明裡暗裡被使的陰招兒。
想起皇上......
馬佳氏一時鬱憤交加,竟致胎氣大動!
琪兒嚇得心慌神亂,連忙派人去喊媽媽裡和上值的太醫過來。
太醫們又是安神湯又是保胎茶又是針灸,廢了幾番功夫,好不容易才將馬佳氏的胎穩住。
一屋子的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主事的杜太醫擦擦腦門,囑咐琪兒:“福晉即將臨盆,切忌再多思多慮,過悲過喜,否則於母體和胎兒都有損傷。”
琪兒連連稱是,送走太醫又趕忙想去安撫主子。
這時門外卻突然響起了通傳聲
“皇上駕到——”
玄燁疾步入內,見床上的馬佳氏喝了安神藥剛睡下,不欲驚動她,坐了一會兒就出去了。
到了堂屋,玄燁看看屋內:“太醫呢?”
琪兒忙跪下答話:“回皇上,太醫剛給主子行了針,這會兒正在小藥房開方抓藥。”
“叫他們過來。”
三位太醫被點了伺候馬佳福晉的胎,這些日子是一點也不敢疏忽,誰知臨了要生產了,卻出了這樣的大事,生怕被問罪,因此這會兒被皇上一問都十分惶恐。
主事的杜太醫未免皇上怪罪,對馬佳福晉的情況絲毫不敢隱瞞,解釋的也十分詳細。
“脾憂愁而不解則傷意,意傷則意亂,四肢不舉......腎盛怒而不止則傷誌......恐懼而不解則傷精......”①
玄燁自己也通讀醫書,自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杜太醫小心道:“福晉...心緒難寧,又常懷憂懼,以致情誌不通,心勞神疲。今日又驟起.....悲意,這才引動臟腑,使胎氣大動。不過福晉如今已服了安神湯和保胎茶,胎兒也已經得到安撫,漸歸平緩,暫且無恙了。隻是生產前福晉不宜再勞動心神,當安心靜養才是。”
——皇上明鑒,真不是我們不上心,馬佳福晉這純屬是心病啊!
玄燁默然片刻,點頭道:“知道了,你們仔細盯著,務必要母子平安。”
太醫走後,玄燁又在內室靜靜陪坐了一會兒,見馬佳氏氣息平穩,睡得沉了,方才起身離開。
走前吩咐琪兒道:“讓你主子好生歇著,等她醒了,告訴她,朕晚上再來陪她用膳。”
琪兒與一眾宮人皆跪地俯首:“是,恭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