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在閣下來之前,倒是已把在下查了個明白了。”顯然某人並不吃這一套。
“不敢,隻稍向人做了些個詢問。”
“不敢?嗬!”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對方不禁笑出聲來。“兄台倒是向誰詢問得的在下的下落?”一反先前的懶散,溫潤的語調頓時犀利了幾分。
“既然仟老板話都說到這兒份上了,那明人不說暗話,鄙人確實在尋訪仟老板這檔事兒上下了些功夫。”
“豈止一些?想是費了不少周折吧!”見來人已不再打繞子,倚在桌邊的人又恢複了那漫不經心的模樣,神色卻已是清明一片。“找到了又如何?恕在下無德無能,兄台還是不要自討沒趣的好。”
“仟老板先彆急著下逐客令,這是定金,請過目。”珠簾又是一陣輕晃,這邊桌上確是多了個通體翠綠的翡翠盒子,在淡黃色的燈光下微微出了溫暖的光芒。
真是個執拗的家夥。心下暗暗歎息,指尖拂過玉盒,盒子邊輕巧的開了。
盒中鋪著絹白錦緞,緞子上儼然靜靜地躺著一顆嬰兒拳頭般大小的血紅色的珠子。
“血珠?”看清盒中物品後,男子神色裡有了絲玩味兒。
“仟老板真是見多識廣,血珠產於血蚌,而血蚌必須得在鮮血中浸養,上好的血蚌更是要用有靈性的鮮血養著,血要保持新鮮,就得每天換。而這顆,便是一隻百年老血蚌育出的百年血珠。不知仟老板對鄙人準備的這份薄禮可還滿意?”
將盒中的血珠取出,托在燈下,裡頭好似真能看見有血液在微微流淌,珠子在素白的手中流動著詭異的奇光。
“在下自認家中不缺那些個所謂的奇珍異寶,兄台今日卻著實令在下打開了眼界。”言罷,將手中血珠轉手輕握,再張開時,隻有細細的暗紅色的砂石瑩白的素指之間緩緩滑落下來。
“隻是在下命薄,怕是受不了這奇寶的煞氣。”
不言而喻,這筆生意,黃了。
……
微微眯起狹長的雙眸,望向徐徐升起的朝陽。今天又會是一個好天氣呢!
可惜……
不遠處的杏林中隱隱有些躁動起來,朝陽淡淡的光暈照在上麵,在林子裡投下黑影交錯。
“可惜,好天氣裡,卻總會有些不識好歹的蒼蠅惹人心煩。”那些從背後急速從背後靠近的刺殺者們並沒有發現那雙微眯的黑眸照樣的輝映之下,漸漸染上了豔紅的光彩。
“啪!啪!啪!”
用鐵鍬輕拍了拍一棵杏樹下微隆的土包。單手扶上杏樹異常粗壯的樹乾,抬起頭,陽光被斑駁的銀杏樹葉揉碎了灑下。隨手將一縷從滑落的銀絲撩於耳後,露出細膩瑩白的側臉,雌雄莫辯。
“今年給你們施了那麼肥的料,明年可要努力長得更好看些呀!”光潔的額抵上紅褐色的樹乾,對著它溫言細語道。卻見青黑的的衣擺上沾染上了些許新翻的泥土,柳秀眉頭不悅地微蹙起來,“又要去買件新衣裳了。”
言罷,揮袖而去,徒留一院的寂落,隻剩那片在陽光下美得越發妖異的銀杏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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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看!是易小姐呢!”
“易小姐今兒個一出來趕集呢!”
“是啊,易先生這妹子長得真是越發俊俏了,誰娶了她真是好福氣啊!”
“誰說不是呢?”
“哎!隻可惜啊!可惜了不知怎愁得了一頭白發。”
“……”
每日上街,不變的或是讚歎,或是惋惜。
聽著街坊們在一邊碎嘴,也不甚在意,隻微扯了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嘲諷。加快腳步,往前頭的伊蓮坊走去。這地方也漸漸變得無趣了,差不多,是該離開了。
“你是天上的仙女嗎?”
純淨的嗓音落入耳中,抬眼,不期然撞入一雙晶亮的黑瞳,撞得人有些眩暈。被曬得略黑的麵龐,帶著明媚的笑容,同樣一頭銀雪般的長發,隻用一根黑木的簪子高高挽起。清風拂過,灑脫,飄逸。
嘴角譏諷的笑意凝固在臉上,僵立在原地,久久不得動彈,眼中的人身後似有明媚溫暖的光芒籠罩,耳邊隻回蕩著一句話,清悅的聲音如同天籟。
她說:“你是天上的仙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