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蕭煢走在回家的路上，似乎心情極好。

可惜好景不長，蕭煢剛進家門，小廝元寶便急衝衝的跑來，拉著蕭煢的衣袖，氣喘籲籲的說：

“公……公子！不、不好了，老爺……老爺知道你跑出去，正……正在……正在大發脾氣！”

蕭煢苦笑，自己今天不顧勸阻跑出去時就料到會有這個結果。如此算來，老爹大發脾氣也就不算什麼了。

“慌什麼！還不快跟我去見老爺！”

滿地花瓶碎片，主座上坐著一個男人，從他刀削斧鑿般的五官仿佛還可以看出此人年輕時的英偉的模樣。不過，此時他卻滿臉陰鬱。大廳兩旁站著一群大氣都不敢出的奴仆，個個低著頭，生怕惹怒了老爺倒黴的是自己。

蕭煢剛剛走進自家大廳，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說，今天去哪兒了？”蕭將軍壓抑著怒氣，開口問自己的“不孝兒”。

“碧水芙蓉樓。”蕭煢答得坦坦蕩蕩。

蕭振國大怒，隨手抄起一個茶杯向蕭煢砸去。

蕭煢向旁邊一閃，杯子落地，發出一聲碎裂的清響。

“孽子！跪下！”蕭振國虎目一瞪，要是平常人早就軟在地上了，可蕭煢是誰？他可是少年為將的英傑將軍！氣勢絲毫不輸老爹。

“孩兒不知，孩兒哪裡有錯？”蕭煢筆直的站著，對抗著老爹的權威。

蕭振國再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丟下筱笙跑出去也就罷了，你還竟敢給我去逛青樓？這讓人家小姐多沒麵子！”

蕭煢搖搖頭，努力裝出一副溫良無害的樣子：“她的麵子與我何乾？我早就明確的對您說過我不喜歡她。是您不死心。”

“筱笙有什麼不好，美麗大方又賢惠，雖然年紀小，但將來絕對是個好妻子，而且她還對你一往情深。”蕭振國不好勉強兒子，隻好勸說道。

蕭煢心裡對老爹翻了個白眼，就她那樣還大方？還賢惠？爹真是老了……

“爹？要不你娶她？您不是說他溫柔又賢惠麼？正好配你啊！您看，老爹您正當壯年，跟筱笙是郎才女貌，我真的一點都不介意有個比我小的後娘。”

蕭煢雲淡風輕的說，其實心裡早就笑翻了天。

“你你你……”蕭振國被氣的說不出話。

“反正你必須跟筱笙好好相處！你將來會娶她的可能性是很大的！而且她爹是當朝宰相，有何不可？”

“不，爹，孩兒絕對不會因為利益而跟一個自己不愛的在一起的。請爹不要替孩兒做決定。娘臨終前說過，隻要孩兒幸福就好。爹，你忘了麼？”蕭煢搖搖頭，一改剛才的不正經，對著蕭振國真誠的說道。

聽見蕭煢搬出妻子來，蕭振國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

蕭煢看著老爹鬢角的白發，心裡閃過一絲愧疚。轉瞬又恢複了堅定的態度，原則問題自己是不會退讓的。

“罷了罷了，筱笙說她明天還會再來，你這次就跟她好好說明白吧……不過不許對人家小姐無禮……”蕭振國無力的開口，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爹，您沒事吧……”知道自己的娘是爹心裡永遠的痛，蕭煢還是不忍心。

“我沒事。你爹老了，說不定啊，有一天我就會去見你娘。我隻是想在你爹死前給你找個好姑娘，那樣我就可以對你娘有個交代……不過你說的也沒錯，青黛的確說過，隻要你幸福就好……哎……算了，你的事我不管了，你先回房休息吧……記得明天不許跑……”蕭振國扶額歎道。

“爹……”蕭煢輕喚，想說些什麼，但他知道，有些事是自己無力改變的。他看了看蕭振國，終是沒有開口，轉身回了自己的小院。

大廳裡。

“你們也都下去吧。”蕭振國揮了揮手，陷入沉思。

兩旁的奴仆低頭行禮，魚貫而出。

良久，蕭振國抬眼看了看因空無一人而顯得荒涼的大廳，起身走到廳外，站在回廊邊，望著天上的圓月，喃喃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