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院裡種著幾棵柳樹,翠綠的顏色渲染了一季節的春。
柳絮飄飛,婀娜的枝葉上仿佛籠罩著幾縷白色的霧,如夢似幻。透過朦朧的霧氣,仿佛可以看見一個清雅的聲影坐在柳樹下,仍是一襲白衣,飄忽若仙。
沈莫語端起麵前短幾上的茶杯,吹散了杯中的茶沫,輕啜了一口,簡單的動作卻透著極致的優雅。
“戰天,查清楚了沈莊在杭州的貨物被劫是怎麼回事嗎?”
話語裡是化不開的冷漠。
“回稟公子,是杭州商鋪的管事見財起意,才演了這樣一出戲。為的是獨吞貨物,事後還能獲得沈莊的補償。”戰天恭敬地答。“還有幾個幫手,我們也一並逮到了,請公子處置。”
“殺了吧。”
沈莫語語氣平淡,沒有絲毫猶豫。似乎隻是在與好友談論天氣,但卻在頃刻間使幾條人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家裡的人,也一並殺了吧。如果我沒記錯,杭州的管事家裡還有個八歲的獨生子吧?”
雖說是疑問句,但沈莫語的口氣卻是十分篤定。
“公子好記性,他的確有個獨生子,也的確是八歲。我正想向公子請教,是否要放過這個孩子。”
“八歲啊……”沈莫語自言自語。眼裡忽然閃過一絲淩厲。
“八歲的孩子可已經開始記事了。若留著他,讓他長大,等他心裡充滿仇恨,有了足夠的實力,再讓他來殺我們麼?所以,戰天,你記住,我寧可放過十個八十歲的老人,不能放過一個八歲的孩子!”沈莫語的語氣比剛才更冷了幾分。
“是,屬下會傳令下去。”戰天眼中滿是敬佩。這才是公子,殺罰予奪,說一不二的公子。
沈莫語不再開口,就那麼靜靜的坐著。陽光透過柳枝照在他身上,顯得整個人近乎透明。
戰天恍惚間覺得陽光突然變得不再刺眼。
說話間,蕭煢已帶著元寶來到了清蓮閣。
這裡原是文學大儒徐穆華所居住的地方,後來他們全家遷離了京城,小樓也就荒廢了幾年。但是這裡幽美安靜的環境,似有若無的書香氣息仿佛並沒有隨著徐穆華的離開而消失。
沒想到這裡竟然被沈莫語買了下來。不過這樣的地方,倒是很適合沈莫語那個人。
蕭煢想著。
“少爺,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您來這兒乾什麼。”元寶疑惑。
“好地方。”蕭煢揚起一個神秘的笑,故弄玄虛的樣子讓元寶心裡十分不滿。
蕭煢揚起手,在門上輕輕敲了兩下。
“沈兄可在家?”
戰天站在沈莫語麵前,他沒有忽略掉沈莫語眼中閃過的一絲欣喜。可轉瞬間,又恢複了一貫的冷漠。
“戰天,去開門。”
戰天打開門,看見蕭煢,眼底閃過一絲不悅。
想著他是公子的客人,戰天還是十分客氣的側過身,讓蕭煢進去。不過這客氣僅限於蕭煢一人。
元寶尾隨在蕭煢後麵,卻被戰天擋在了門口。
“你乾什麼?難道沒看見我是和我家少爺一起來的嗎?”元寶瞪大眼睛,拉開嗓門對著戰天大喊。
“我家公子隻請蕭少爺一人進去。”眼裡隻有沈莫語的戰天仿佛忽視了元寶的存在。
“你……哎呦!少爺!你又打我!”
蕭煢收起扇子,“元寶,你再吵我保證回家以後你的頭會有現在兩倍大!你先回去吧!”①
他擺擺手,示意元寶可以先回家。
元寶瞪了戰天幾眼,氣呼呼的走了。
蕭煢邁入小院,見沈莫語坐在樹下,白衣似雪。青絲披散在肩上,給他平添了幾分嫵媚。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就這樣坐著。萬物在他麵前仿佛失去了聲音。
他是梅,孤傲出塵。他是蓮,優雅高潔。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