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直到踏進家門，蕭煢還沒從剛才的驚訝中醒過來。

他，竟是沈君玉？他怎麼會是沈君玉？

下一刻，他卻微微笑出了聲。邪魅的眼角透露出一絲柔和的光彩。

他就是沈君玉啊……

果然，很配這個名字……

蕭煢想著，嘴角噙著笑，正待路過書房時，卻被幽幽傳來的一聲輕歎攔住了腳步。

“爹？你在乾什麼？”

蕭煢疑惑，自從自己記事以來，除了娘逝世的那年，就再沒有聽過爹的歎息。

是出了什麼事麼？

“唉……”這位曾經北定胡迦，南退西厥的震威大將軍，似乎正因什麼而困擾著。

與蕭煢相似的劍眉微皺，隱約間可以看出此人年輕時的俊美陽剛。

“你看，這是北邊邊境剛上遞的軍報，胡迦一隊騎兵在前幾日的晚上，對央陌城外的一個小村子，進行了屠村，全村一百餘戶共兩百七十四人，竟無一個活口。”

“什麼！屠村？！胡迦那群狗腿！難道就不怕我朝揮師起兵踏平他的不毛之地麼！”蕭煢因震怒而微微變了語調，劍眉上挑，一股煞氣撲麵而來。

似青鋒出鞘，寒意逼人。

“胡迦正兵臨央陌城下，似有侵占我大乾疆土之意……這軍報也正是央陌城守將發來請求朝廷支援的。”蕭振國扶額，似是十分憂心。

“那還等什麼！爹！朝廷還不快發兵！猶豫什麼！兒子願意領兵出征！剛好這兩年我安樂日子過多了，正想找幾個不要命的練練手！”蕭煢雖然憤怒，但語氣中充滿了自信。

“胡鬨！你以為上過戰場就能帶兵了？！你還嫩著呢！況且……”蕭振國不知拿這個狂傲的兒子如何是好，一時間竟不知該不該說。

“爹！你猶豫什麼啊！快說啊！”蕭煢十分焦急。

“況且，況且朝廷認為胡迦隻是想占領央陌城，沒有更進一步的打算。今日早朝時，以常丞相為首的幾位大臣都向皇上進言，說央陌城對於大乾來說是塊雞肋，雖說地處大乾邊境，但土地貧瘠，且十分偏僻。皇上聽了，雖沒表態，但是，但是對央陌城似有不管之意！”蕭振國咬咬牙，說了出來。

“什麼！！！那群狗官！是不是等胡迦打到長平城城樓下他們才想起反抗啊！他們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會損我大乾國威，漲那胡迦狗賊的威風麼！”蕭煢聞言怒氣更甚，衝著蕭振國大吼。渾然忘卻現在在自己麵前的是自己的老爹，而非朝廷上的那群貪官奸佞之臣。

蕭振國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不禁在心裡感歎，還是年輕的時候好。若自己還年輕，現在也定會像兒子一樣怒發衝冠，滿腔豪情的衝上戰場吧……

可惜，年紀大了，也有了許多顧慮。

“我也向皇上進諫，說此舉大為不可，可是你也知道，皇上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他根本不想再起戰爭。所以，他隻是敷衍我說會考慮，就打發我走了。”

蕭振國想起今天在朝上時那群佞臣的得意之色，頓時感覺頭疼了起來。

“那個昏庸無能的皇帝！爹！這樣的皇帝不值得我們效忠！”

蕭煢口不擇言，根本不去考慮此話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去，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災難。

“放肆！”蕭振國瞪大虎目，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這等話也是能亂說的嗎！？你還有沒有規矩！皇上再錯也是皇上！我們蕭家世代忠良，沒有你這樣犯上的子孫！”

“爹！”蕭煢滿臉不可置信。

“您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愚忠？我小時候您不是還教過我，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嗎？”

蕭振國看著兒子，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

“哈！”蕭煢看著自己的爹，嗤笑出聲。

“爹，我沒想到您是越活越回去了……人越老，膽子越小。當年的震威大將軍如何威風！走到哪裡都讓敵寇聞風喪膽。現在的您，可是安逸日子過多了，連刀都拿不起來了？！沒關係！您不行了！還有我！我還可以上戰場跟那些個狗賊拚個你死我活！我國疆土，能被踏破但不能拱手送人，我國將士，能戰死但絕不能束手投降！”

蕭煢說完這番話，拂袖而去。

蕭振國突然發現，自己有點害怕這個兒子。

剛剛他說這番話的時候，所表露出的王者霸氣，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將軍所能有的。那種君臨天下的氣勢，讓昔日殺敵無數的自己，也微微有點戰栗。

蕭振國覺得，自己越來越不了解蕭煢了。

沈家清蓮閣

“公子，風火樓探子傳來急報。”戰天恭敬地遞上一個密封的黃色信封。

人都道君玉公子當世無雙，俊美清貴。少年時便以才華震驚天下。但世人卻不知道的是，他同時還是武林中最大情報機構“風火樓”的樓主。

沈莫語打開，一目十行的掃了一眼。

“哼！一群廢物！”沈莫語冷笑。

“公子，可是出了什麼事？”

“胡迦來犯，那個無能皇帝非但不出兵抵擋，反倒是有把央陌城拱手送人之意。”沈莫語將那張紙握在手裡，再張開，已成了粉末。

“公子，我聽說，這件事似乎有常丞相推波助瀾的‘功勞’。”

“常敬是活夠了嗎！？”

沈莫語語氣陰沉，帶著怒氣，一反往常的清貴淡雅。

這時的他，眉目裡竟透出一絲陰邪。

“公子，要不要……”戰天看著沈莫語，彎下身，以手為刃，在脖子上憑空畫了個殺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