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誰、為我唱金縷? 隻是那個紅顏不……(1 / 2)

玉台掛秋月,鉛素淺。

今天是雨貴妃的生辰宴席。

從邛崍殿裡不斷傳來碰觴之聲,還有嘈雜的歡聲笑語。

冶豔的燈籠色渲染了整個皇宮,紅妝素裹的宮中暗香浮動。

大殿中,有女素手輕抬,頓時如鶯語花底滑般的妙珠美韻,流暢地從笙簫古琴中流淌而出。

身穿霓裳的舞者顧盼嫣然,明璫素襪。窈窕的身影在畫舫中曼妙而舞,曳地長裙飄逸欲離。姿態翩若驚鴻,飄如柳絮,輕似飛燕。

儘了這極妍春/色,儘了這舞鸞妙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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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邛崍殿門口,推開沉重的黃花梨木大門。

裡麵緩歌慢舞凝絲竹的景象頓時映入眼簾。

正歡天喜地的眾人忽然安靜了下來,瞠目結舌地看著我。

一時間,歌者不唱,舞者不舞,奏樂者放下了彈奏的葇夷。

不顧他們的目光,我兀自腳下一輕,飄飄然地朝他走過去。

走到他麵前,我快活地道:“我來了。”

他坐在金黃雕六爪龍龍椅上,一身玉白色的緞袍,深黑的眼睛裡攬儘瀟湘暮色。

看見我,他不見訝色,微微一偏頭,問道:“你來做甚?”

我抿嘴笑道:“怎麼,你不和我一同走?”

“朕為何要和你一同走?”他似是聽到了驚世駭俗的笑話,眼裡溢滿諷刺的笑意。

“你不是說過要和我一同離開的麼?”我盈盈一笑。

他忍俊不禁,笑道:“你竟然相信了?”

我一愣,顰眉打量他:“你可是在說笑?”

“嗬。”他促狹地笑一聲,“這句話應是朕問你才是。”

我微微眯起眼睛:“我隻要你回答我適才所問。”

“君無戲言。”他莞爾一笑,不疾不徐地道。

我無言地轉過身,與兩道蔚藍色的視線交彙。

這兩道美麗的視線,屬於一位國色天香,豔冠天下的美人——雨霖鈴。

她就是他的貴妃。

她今日過十八歲生辰,如此隆重盛大的宴席亦是為她所辦。

她就坐在他旁邊的座椅上,略有怯意地看著我,身上穿一條桃花色的迤地羅裙,映得容顏愈發嬌豔。

“你……可是對她有意?”我看著雨霖鈴,又看看他,輕聲地問他。

他怡然地看著我,道:“朕若對她無意,何以為她舉辦宴會?”

“既然你道君無戲言,那麼前些日在長恨山莊中,你為何曾對我立誓要為我棄位,與我一同歸隱?”我轉過身去,一步一步走近他,沉聲質問道,“這莫非不是戲言?”

“不是。”他淡淡道,“隻是計策。”

“什麼?”我一窒。

“朕曾告訴與你,若要一同歸隱,則要等天下太平。屆時兩國均要退兵不攻,我們才可雙雙棄王位而去。現下你不僅棄了王位,還退了兵,這便達到了朕的目的。”他用食指關節敲擊著紫檀木鑲珠桌麵,悠悠道,“少了你這麼個勁敵,少了你那些麻煩的兵,實在是大快人心啊。”

我怔怔地看著他。

他隻是笑容溫雅地看著我:“洛荊桃,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刹那仿佛萬籟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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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那是數日之前。

長恨山莊春光麗絕,綠蕪牆繞青苔院。

我二人漫步在莊中庭院裡。

“我早厭倦了這永無休止的爭鬥,無論是戰場還是官場。”他啟唇道。

我道:“戰場之爭無可避免,誰叫我二人皆是一國之君。拓寬國家版圖,乃義務責任之所在,無可推卸。”

他側頭沉思片刻,微笑道:“若是我不想做一國之君,不便可以推卸這責任了罷?”

我笑道:“那自是隨你。”

他忽的定定地看著我,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到那時候,你可願同我一齊棄位歸隱?”

我想我是著魔了。

看見他的容顏,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心動了。

於是我很輕很輕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們相約,待各自收兵,天下太平之時,定了皇位接班人,便一同歸隱田園。

此後我在他的國家退了兵,他也停止了進攻,看似已一切皆為妥當。

一日他執我手,對我柔聲道:“除你而外,我心中無他。”

我自是不信,但笑不語。

若他心中沒有江山,那便不是有抱負的人。

我亦便不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