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大人,怎麼稱呼?”荊桃笑眯眯地道。
“林渙汐。”
荊桃笑道:“林大人年紀輕輕,便已當上了朝廷命臣,在下佩服得緊。”
林渙汐微微笑道:“天時地利,僥幸而已。”
“若沒有人和,連僥幸也沒有機會。”荊桃笑道,“林大人不必自謙。”
“閣下過獎。”林渙汐又輕抿一口。
荊桃眺了他一眼,轉過頭去看向餘下的五人。
縱然被嚇得口乾舌燥,他們竟滴水未沾。
“令尊教導你們不可隨意喝陌生人的東西麼?”荊桃輕笑一聲,“果然是家教極嚴啊。”
五人警惕地看著她。
“那麼防我?怕我下毒?”荊桃不禁咯咯笑起來。
那個自稱是太傅孫女的少女憤恨地出言道:“似你這種圖謀不軌,心懷叵測的人,誰會喝你的茶?”
荊桃瞥她一眼,嘲笑道:“嘖嘖,小姑娘,你不怕這麼說把我激怒了,我一氣之下殺了你?”
聞言那少女表情一僵,掩飾不住恐懼之色。
“不過,就算你們現在再防著我也無法了。”荊桃歎息著搖搖頭,“果然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尚還稚嫩得緊。”
這時一直喝茶的林渙汐徐徐放下茶杯,語音沉沉地開口道:“這個房間裡燃的香可讓人武功儘廢,神智昏迷。”
聞聲五個人都異口同聲地驚呼了出來:“什麼?”
“林大人果然厲害。”荊桃讚賞地打量著林渙汐,繼而轉頭麵向餘下五人,“給諸位上的茶便是解藥。怎麼樣,這下還要不要喝?”
五個人忙不迭地端起茶盞一陣牛飲。
荊桃滿意地點點頭:“好極,好極。”
幾個人剛一飲而儘,喘著氣放下茶杯時,一個女子清脆的聲音響起來:“你……你是洛錦!”
荊桃笑容一滯,望眼過去,說話的是一位美貌少女,她櫻桃小口,妍姿俏麗,麵賽芙蓉。
她正是太尉千金花蕊燕。
見荊桃沒反應,她牢牢地盯著荊桃:“不會有錯,你絕對就是洛錦!”
荊桃微微一笑道:“姑娘,你認錯人了。”
“絕對不會,你就是洛錦!”花蕊燕急急地叫道,“一年前我去打獵時從馬上摔了下來,是你救了我!我還見過你的獵豹!”
荊桃一怔,腦海中隱隱約約的有了些印象,似乎是一年前在那片森林裡,一個女扮男裝的少女形容狼狽地摔下馬。
正當她沉思,林渙汐帶著笑意開口道:“原來閣下才是真人不露相,竟是名動天下縱橫江湖的洛爺。”
荊桃轉頭,隻見五個人都滿臉訝色地看著他。
唯獨林渙汐目光深邃,似在沉吟。
“洛錦已是過去的事了,自此以後世上再不會有洛錦。”她沉聲道,隨即臉色一變,笑吟吟地道,“各位都喝好了麼?”
一齊點頭。
“嗬嗬。果然是稚嫩的孩子啊。”荊桃笑容可掬,“我這樣的人所說的話,你們竟會輕易相信?”
見他們麵麵相覷,洛錦出言道:“要告訴各位的是,我在茶水裡下了蠱毒,現在這蠱毒已經到你們肚子裡去了。”
“什麼!”響起一片震耳欲聾的尖叫聲,五個人的臉色驀地慘白,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小。
荊桃微微一笑:“所以說,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那兩個男子爬過來扯著她的褲腳連連哭喊:“洛爺,求您大發慈悲,求你……”
幾個少女頓時抱成一團,哭成了淚人。
“不想死也可以。”荊桃繼續笑道,“隻要回去告訴你們的爹或祖父,讓他們上書進諫給皇上,就可以讓我救你們。”
“怎麼進諫?”那兩個男子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看著她。
“就說……讓他兩日後在宮外的茶肆隻身來見我,如若不見,你們都會沒命。”荊桃搖頭晃腦道,“那時候,縱然是仙人也無力回天了。”
“是,是!我們立刻回家去告訴家父!”這兩個男人立即屁滾尿流地跑出了房間。
“洛錦,你為何變成了這樣子?”花蕊燕哭哭啼啼道,“從前的你還救我,現下卻要要我的命……”
“我一直都是這樣子,隻是你們不知道罷了。”荊桃微微笑道,“我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所以你永遠也不要相信你眼睛看見的我。”
花蕊燕止了哭聲,淚眼朦朧,呆呆地看著他。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這樣?
這一年她不止一次地夢見過他,都是他對她溫文爾雅地脈脈低語,然後與她笑語翩躚,執手遊遍錦繡山河。
儘管她醒來會為這個春夢羞赧半天,但內心也是甜蜜非常。
整整一個春秋,她都盼著與他重逢。
她甚至設想著他們重逢的美好場麵。
可是眼前這個人,雖然也笑容溫雅,但是眼裡掩藏的複雜情愫,她雖然看不懂,但是卻不禁讓她遍體生寒。
她怎麼也沒想到,一年前那個彬彬有禮,笑容略有一絲邪氣的男子,竟變成了眼前這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
“我是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所以你永遠也不要相信你眼睛看見的我。”
原來一切都是假象。
她轉身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接著餘下的兩位少女也跑了出去。
頓時,房間中隻剩下荊桃和林渙汐。
“洛爺,可要我亦上書進諫給聖上?”林渙汐含笑。
荊桃聞言似極興奮地笑道:“那自是最好,若是我有這個榮幸的話。”
林渙汐頷首:“那麼告辭了。”
“林大人慢走!”荊桃拱手道。
他回了一禮,轉身消失在門外。
見他走遠,荊桃叫道:“素弦!”
素弦閃進屋內,道:“公子有何事吩咐?”
荊桃麵沉如水:“幫我去查一下左侍郎林渙汐,越詳細越好。”
“是。”說著素弦便退了出去。
荊桃手肘支著桌子,托腮沉吟。
林渙汐。
是個麻煩的勁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