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二人的初見。
在奕來鎮的酒樓裡,那年輕男子竟能毫不被察覺地將人點穴又解穴。
那男子生得極秀美,猶勝女子,但舉手投足間分明卻不是女子模樣。
路上,他馬車毀損,便在路上攔了一馬車前去搭一程。沒料到車主卻是酒樓裡那武藝極強的年輕男子。
男子自稱“羅驚濤”。
這時他才發現,這男子的瞳仁竟是墨綠色的。
他不禁笑了一聲。
秀美絕倫的男子,黛色的眼眸,舉世無雙的武功。
即便從未見過麵,他也知道眼前這人隻能是稱為“傾世雙刃”的洛爺——洛錦。
事後的事情發生極有戲劇性,洛錦自稱斷袖,為他擋走了瘋狂追求他的蒼戌門門主蔚姍姍。
有一天在飯館內,他發現洛錦竟是用左手用膳。
他笑嘻嘻地道:“都說左撇子聰慧,但你是個例外。”
洛錦聞言便作勢就要與一邊的蔚姍姍調換個位置。
於是他立即好說歹說地讚揚了他一頓,才把他拖住。
洛錦對他拍的馬屁很是滿意,於是伸出右手拍拍他的肩膀。
就在洛錦伸出右手的一刹那,自己分明發現他的手背上赫然有一朵白中帶粉的花形。
他想起洛錦墨綠色的,屬於西域的瞳色;見所未見的點穴手法,以及右手手背上的荊桃花印記。
傳說中的聖娘,便是如此特征。
這個世上,符合如此特征還有第二人麼?
於是他頓時便再次知道了一個事實。
洛錦是聖娘。
洛錦是個女人。
他忽然有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眼前這個女人真有點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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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洛錦分彆之後不久,很快便傳來了兩國大戰的消息。
他知道,她來詩織國的目的就是為了引發戰亂。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在戰場上的樣子。
難道和還是洛錦的那副模樣,妖孽又風流?
於是他找到了皇上,請求他給自己一個軍銜。
皇上笑問:“你過去是無論如何也不要官職,此時為何又主動討要?”
他被這個問題問得怔了怔,然後道:“我想會會她。”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她?”
他笑了:“洛錦。”
皇上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眼裡翻江倒海。
過了許久,皇上唇邊忽然就攜了一絲笑意:“她確實很值得你會會。”
他點點頭,分明看見皇上眼裡一刹那湧現的殺意和琢磨不透的情緒。
“不過……”他眼珠子一轉,“第一次和她交手時,還請皇上假稱沒有給我軍銜,我還是一介草民。”
皇帝又盯了他須臾,眼神若有所思。片刻又浮現出笑容,神情溫和地頷首。
他笑眯眯地謝過了皇帝。
他很清楚眼前這個坐在龍椅上的男人是誰。
這個男人就是在江湖上與洛錦齊名,曾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薛淩軒。
他二人一個做了詩織國皇帝,一個做了湘弦國聖娘。
聰穎如皇帝,怎會猜不到他的心思。
所以皇帝所想的,應該也是他所想的。
他隻是想多一個機會和她交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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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弦國邊境戰役慘敗,他被派往邊境。
途中在一處酒家停下歇息時,他發現前方有一個頗為熟悉的細瘦身影,而且拿的是左手用膳。
待那人走後,他立刻拉來掌櫃的詢問。掌櫃的描述了她的眼睛,他才確定果然是她。
不可壓抑的喜悅湧上心頭,他很快衝出了酒家。
他覺得,自己似乎離她愈來愈近。
那種強者對抗的快感,讓他深陷不拔。
於是下一場戰役,他們在沙場上終於碰麵了。
隻是他一來便捅了她一刀,讓她差點一命嗚呼。
其實他完全可以一刀捅死她的。
她本是詩織國人人除之而後快的人,更彆說自己還身為大將軍。但看見那柄刀沒入她身體的一刹,他的心忽然沒來由地一抽。
她死了的話,他和誰挑戰?
樂趣又從何而來?
於是他迅速將刀抽離了她身體,血液亦隨之噴薄而來。
事後,皇帝問他:“當時你為何不一刀殺了她?”
他半晌不說話。
皇帝笑了:“不忍心?”
他下跪磕頭道:“末將知罪,請皇上責罰。”
皇帝雲淡風輕地道:“原來你浴血沙場就是為了她麼?”
他搖搖頭,口是心非道:“末將自是為國而戰。”
這時,他親眼看見皇帝眼中掠過的一絲喜憂摻半的複雜情緒。
然後,他嘴裡吐出兩個字:“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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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喜憂摻半的複雜情緒,又再次出現在了他眼裡。
薛淩軒對著洛荊桃,眼裡醞釀著千萬種難以琢磨的思緒。
“這麼晚,來我軍軍營有何貴乾?”他表情平靜如水。
“怎麼能這麼說呢。”洛荊桃笑得很無害,“我心心念著薛郎,還深更半夜地來找你,你莫非不覺得很驚喜麼?”
“確實震驚之際。”他冷笑一聲。
荊桃眼波盈盈地眺了一眼李逸笙,笑嘻嘻地道:“李將軍,怎麼樣,我的吻香不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