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咳咳,那你可聽好了,小爺我千金難買的歌聲啊。”荊桃清了清嗓子。
薛淩軒站直身子,雙手環胸,饒有興味地看著她。
荊桃深吸一口氣。
——“顧盼流離空翹首,郎君不回意蕭然……”
類似於鋸木頭的慘烈嚎聲突兀地響起,有幾塊碎石也難以忍受地砸了下來,其震撼力驚散了坑外的鳥獸。
薛淩軒揉了揉太陽穴,半天才發出聲來:“很好。”
“黃鶯未語道不儘,長燕紛飛梨花瓣……”
“……夠了。”
“噫!……紅顏空對笙簫曲,妾自傷懷徒悲歎……”
“停!”
荊桃驀地停了下來,隨後朝他那個方向嫣然一笑道:“怎麼樣薛公子,是不是聽到了天籟?”
薛淩軒眉梢顫動了一下:“洛荊桃,你是在耍我麼。”
“啊,沒有啊。”荊桃奇怪道,旋即恍然大悟,“哦,原來我一直真人不露相,結果這下讓你刮目相看啊。”
“洛姑娘以前很喜歡逛屠宰場麼?”薛淩軒忽然波瀾不驚地問。
荊桃愣住了。
薛淩軒冷笑:“第一句是殺雞,耳不忍聞。”
“……”
“第二句是殺豬,撕心裂肺。”
“……”
“最後一句是殺牛,慘絕人寰。”
“……”
“而且殺的不是小牛犢,是大水牛。”
“……”
薛淩軒繼續冷笑:“洛荊桃,我算是見識到了。”
荊桃淡定道:“我承認唱得確實不那麼動聽……”
“這不是動不動聽的問題。”薛淩軒淡定道,“這是能不能聽的問題。”
“其實說白了你就是嫉妒我。”荊桃挺起胸膛不屑道,“嫉妒我有那麼美妙的一副嗓子。”
“那好吧,我就是嫉妒你。”薛淩軒笑了一聲,隻是笑得有點讓人毛骨悚然,“那麼你也就彆想讓我帶你出去了,誰叫我嫉妒你呢。”
“誒,彆。”荊桃趕忙拉住他衣服下擺,說道,“薛公子,你可不能公報私仇啊。”
“可我是賊人啊,賊人最喜歡公報私仇了。”薛淩軒笑眯眯地道。
荊桃壓抑住想揍他一頓的衝動,然後笑得很蒼白:“好吧,你不是賊人,你是正人君子。”
“這可是洛姑娘自己承認的,我從沒自詡過。”
荊桃覺得氣血上湧,很勉強動了一下嘴角:“薛君子,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出去?”
薛淩軒道:“適才你丟了一塊石頭,滾了很遠仍有回聲,可見這洞極大,但你現下眼睛不便,不便往深入探測。”
“那怎麼辦?我若是眼睛一直好不了不是就等死了麼?”荊桃急道。
“倒也不是。坐等人來救吧。”薛淩軒雲淡風輕地道,拂了地下的灰,旋即坐了下來。
“喂,沒準我們化成白骨人來都不了!坐在這兒乾嘛,快想法子出去啊!”荊桃掐著他的脖子一陣猛搖,“啊,萬一出來個什麼千年妖怪什麼的,把我們生吞活剝了怎麼辦?”
突然,她雙眸倏然瞪大,顫抖著雙手指著薛淩軒:“沒準,你你你就是什麼千年老妖怪,專門把我引到這裡來要吸我的魂魄,喝我的精血……啊,你那麼變態,錯不了錯不了……”
這席話的後果就是免費吃了薛淩軒一記暴栗。
而後他才溫柔可親地摸摸她的頭:“真是個有想象力的孩子。”
說罷他又歎了一口氣,道:“還是待你情緒平複下來,再說出去的事。”
荊桃無言默了一會兒,忽然春光滿麵道:“果然,還是讓我唱首歌比較好。”
須臾,耳邊傳來薛淩軒陰森森的聲音:“如果你想讓你剛才說的話成為現實。”
荊桃氣焰頓時矮了一截,卻依舊興致勃勃道:“既然這樣,就你來唱一首如何?”
“我乾嘛要唱?我需要討你歡心嗎?”
“嘖嘖,彆那麼小氣,柳皇後那麼才華橫溢,平素耳濡目染,我才不相信你不會唱那麼一兩支小曲兒。”
提到柳沐香,薛淩軒沉默少頃,旋即笑道:“我答應帶你出去。條件我教你一支曲,你能唱得可以讓我忍受。”
荊桃的臉頰上的肌肉不自覺跳動了一下,黑著臉道:“能把‘可以’後麵的話去掉嗎?”
“洛姑娘若介意,我自然也不會逼迫。”含著笑而不懷好意的聲音。
“不介意,一點也不介意。”荊桃咬牙道,“不過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得出做得到。你不可反悔。”
“自然。”
“那好吧,你教吧。”
薛淩軒闔上雙目,許久才啟唇。
“橫空出世,莽昆侖,閱儘人間春色!”
“——飛起玉龍三百萬,攪得周天寒徹!”
似雄渾、似蒼勁、似俯瞰、似詠歎、似仰天大笑……是那波瀾壯闊的帝王之歌!
他倏地睜開眼睛,迎上一雙湛亮而瑩潤的墨綠色雙眸。那雙眸含著凜冽的情感,深深地凝視著他,如火一般的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