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清冷的音調似乎有些微熟悉,荊桃卻沒有再想,對著一旁的薛淩軒低聲道:“趁現在!”
薛淩軒聲音極淡:“你先出去。”
她點點頭,腳一點地,便直直地躍出了漆黑的坑洞,跳到了地麵上。
緊接著,薛淩軒亦飄出了洞來。
“多謝閣下。”荊桃憑著聽覺朝男子所在方向做了一揖,“閣下何以知道我們在這洞底下?”
但見這男子鬢若刀裁,眉目軒爽,姿色俊朗而風度翩翩。他環起手臂,視線在薛淩軒身上停留半晌,又移回到荊桃身上,笑得甚平和:“我一路尾隨殿下而來的。”
荊桃微微皺起眉頭,她光憑聽力確然識辨不出來該人為何人,卻又不願自己失明一事讓此人知道,便賠笑道:“閣下武功好生高強。”
心下卻一陣寒涼,若他所言屬實,確是尾隨自己而來,若非是他武功已到登峰造極之境界,不然便是自己內力驟降,竟不致察覺到有人跟蹤。
“嗬,洛爺果然記不得我了。”男子微微一笑。
頓了頓,他複彎起唇角,笑道:“不過洛爺遭人算計,看不見我的模樣,不記得我亦是自然。”
荊桃藏在袖袍中的拳頭驟然攥緊,此人連自己失明都知道,便是聽到了他們掉進洞前的對話。她指著薛淩軒那個方向,道:“閣下認識此人麼?”
男子瞥了一眼薛淩軒,笑意更甚:“怎麼會不認識,名揚天下的薛天煜薛公子啊。”
“那麼我呢?”她繼續追問。
“洛爺明明知道你們的談話悉數被我聽了去,還有什麼身份何必需要我一一道明呢。”
她的心驀地一揪,先前他們掉進洞前的談話,很露骨地揭示了二人的身份隱蔽的身份。此人萬萬不可留,需速誅之。
她倏忽肅容道:“既然知道我是聖娘,看見我怎麼不叩頭跪拜?”
薛淩軒卻在一旁雲淡風輕地開了口:“要拜亦應是拜我,看瞳色他應是中原人士。”
荊桃斂去周身戾氣,笑眯眯地道:“嗬嗬,無論是中原的還是西域的人,見著皇上不行禮,閣下可是犯了殺頭大罪啊。”
男子卻毫無懼色,亦滿臉笑容:“我知道殿下想方設法想殺了我,我今次就是來讓殿下殺我的。”
“什麼?”荊桃一怔。
男子微笑著開口,聲音低沉而又磁性:“莫非殿下忘了半年前,你還有一個約定要同草民比試麼。”
荊桃臉色肅穆下來,厲聲道:“你究竟是何人?”
“草民霍風卿,殿下不會忘了罷。”男子笑得滿目春風。
荊桃一瞬間反應過來:“你是風蕭寨寨主!”
——“聽聞聖娘武功天下無敵,且讓我與聖娘比劃比劃,若她輸了,我便也沒什麼書好讀了,這些講義實在是稚嫩笨拙之至。”
——“若她贏了又怎樣?”
——“若她贏了,這寨子便獻予朝廷,我從此金盆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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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在下。”麵前男子笑吟吟地道:“這大半年來殿下戰事繁忙,草民自是沒有來叨擾。可現下兩國已休戰,殿下應該有了這個閒暇罷。”
荊桃腦海中驀地一閃精光,道:“不對,我遇見你時你是眼睛是藍色的,是西域人士不錯……”她一把抓住薛淩軒的手臂:“你何以說他是中原人士?”
薛淩軒用另一隻手將她的手從自己手臂上拽下來:“他現在確然是黑色瞳仁。”
“不可能,彼時我怎會看走了眼。”荊桃厲聲道,“你不是霍風卿,你究竟是誰?”
“殿下果然好記性。不過草民確實是霍風卿。”霍風卿笑著道,“草民會一種武功,能讓人瞳色變換。”
“倘若我沒記錯的話,這是《臨風聽暮蟬》上的武功。不過這本書十年前早就隨著巋葬那老頭消失在灰燼中了。我記得你到處尋求武學講義,不過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尋得著這本絕世經書。”荊桃深深地望著他,“你是中原人還是西域人?你究竟是什麼身份?”
霍風卿笑睨著她:“草民既可以是中原人,也可以是西域人。”
“我沒有閒心聽你胡言亂語。”荊桃眼一眯,口氣重了許多。
“嗬,草民可沒有胡言亂語。那敢問殿下,你是西域人還是中原人?”
“我……”她恍然,驚疑地看著他,“你竟同我一樣,亦是兩地混血麼?”
“正是。”
“那你究竟是如何得到《臨風聽暮蟬》的?”荊桃複匆匆追問。
霍風卿道:“殿下很感興趣?”
荊桃笑:“那般絕世經書,我怎會不感興趣。”
霍風卿哈哈一聲笑,說道:“你與其問草民,不若問這位薛公子。”
薛淩軒撣撣衣袍,走到旁邊,一揮袖負手而立,眼眺遠方,麵色很是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