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西農被吊著已經半個多時辰,也發呆了半個多時辰。
腦中都是那白紗姑娘的身影,冰冷的眼神,還有杜鵑花。
此時的風,冷冷吹著,吹得他眼睛發疼,直想流下淚來。
沒錯,他是對不起她,可她也不能這樣啊。
他這麼大個男人,穿得是爛了點,武功是高了點,神情是痞了點,嘴巴是壞了點,可他路西農沒傷天害理,沒打家劫舍,不就是一不當心把人家姑娘家的衣服撕破了一點,露了一朵花嘛。怎麼就要被赤條條地掛在這裡了呢。
歎了口氣,看向腳下。
聚在城樓下的人越來越多,都是來看他的,哎,他可不想這麼被人看著。
專心一致用內力衝撞手足僵硬的地方,麻痹的四肢終於有了好轉,手上使勁從繩結中掙脫出來,一個翻身輕巧落地。
推開圍觀的眾人,衝進剛光顧過的裁縫店再挑衣服,旁邊站著的裁縫笑得合不攏嘴:“小少爺這麼快又來買衣服,真照顧小店,不勝榮幸啊。”
路西農給他個白眼,喝道:“你是本地人,知道露華客棧裡蒙著紫紗和白紗的姑娘是誰麼?算了,你也不在外麵,怎麼可能知道。”
裁縫陪笑道:“我雖然不在那裡,倒是可以猜上一猜。說到喜歡穿紫紗的姑娘,本鎮隻有一個,就是露華樓的杜鵑。”
“杜鵑?”路西農心底琢磨,留下一錠銀子衝到客棧再向小二打聽。這回他給小二的賞銀不再是假銀票,可是真金白銀,小二回答起來也特彆爽快:“沒錯,那紫紗姑娘的確是露華樓的杜鵑姑娘,常來本店光顧。另一個白紗姑娘倒是第一次見。”
路西農再向他打聽:“那杜鵑姑娘平時有沒有知交好友會一同約來這裡喝茶吃飯的?”
小二道:“和杜鵑姑娘一起的通常都是露華樓裡的花姑娘,什麼白芍牡丹的。青樓裡的姑娘,還能和外頭的人交好嗎?”
路西農心裡有了底,謝過小二跑到露華樓。
說到青樓,路西農可是第一次來,平時二叔從不來這種地方,當然也不會讓他來這種地方,雖然如此,他還是聽鄉裡的鄰居說過,青樓是姑娘們賣笑大爺們買笑的地方,隻要有錢,叫姑娘做什麼都可以,隻不過那些姑娘長的再漂亮,也是被人看不起的。
路西農抖抖衣服,跨過露華樓的門檻。
香粉四溢,美酒交斛,鶯歌燕語,相映成趣。
有個脂粉味特彆濃的女子迎上來:“這位公子麵生得很,是第一次來吧,我來找位姑娘陪你。”
路西農看看她,這就是老鴇吧,“我找杜鵑姑娘。”
老鴇甩甩手上的絹帕:“喲,公子原來是熟客呀。可是我們杜鵑姑娘今天正忙著呢……”拖了個長音,手上作數錢狀。
路西農不解:“這是什麼意思?”
旁邊有個華衣公子冒出來在他耳邊道:“就是叫你給錢。”
“哦。”路西農恍然,從懷裡摸出幾個銀錠子,道:“這樣夠嗎?”
老鴇眉開眼笑直喊“夠”,對那華衣公子道:“沒想到林公子也在這裡,杜鵑就是在和這位林公子在喝酒。”
林公子溫文爾雅地向路西農作揖:“我來帶路,請。”
路西農愣頭愣腦地跟他走進廂房,迎麵撲來清新的香氣,門簾之後,他終於看到了想看的人。
杜鵑還是一襲紫衣輕輕咳嗽,隻是去掉了麵紗,看到路西農進來,吃了一驚:“你——你不是——”
路西農笑著坐下:“怎麼,你沒想到我會找到你?”
杜鵑低頭,輕聲道:“你是來找溫姐姐還是來找我?”
路西農道:“兩個都找。”
“等一等,”旁邊的林公子打斷他們,“你們認識?”
路西農笑道:“我要是不認識她,怎麼會來找她。”
林公子奇道:“你認識她,我怎麼不知道?”
路西農也奇道:“我認識她,你為什麼一定會知道?”
林公子奇怪地看向杜鵑,等她解釋。
杜鵑略抬頭,輕聲道:“這是路西農路公子,我剛才和你說過的,我們萍水相逢,不算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