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路西農的二叔竟是孟星魂!
路西農從不知道二叔的真名,現在想來那路二的名字也是隨口胡謅的。
說起來傅紅雪在回青龍會的路上遇見他真是嚇了一大跳。墓碑還齊齊地刻那兒呢,墓邊的草已經長過十六年了,怎麼他竟然沒死,活生生站在大太陽底下。
傅紅雪衝上去問,孟星魂本想用輕功溜走,卻知道他內功深厚躲不過,也就把來龍去脈都說了出來。
原來十六年前和上官伯一戰之前,他遇到一位奇人,醫道精湛比明月心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奇人給他一粒藥丸,說是必能保他在上官伯一戰中留著元氣不死,待他被埋土以後,自有辦法相救,孟星魂覺得奇怪,不知此人為何相幫,此人說,上官伯為禍江湖,人人得而誅之,孟星魂覺得不隻如此,卻也不再問下去,畢竟這是他人的心思,想要挖出來不那麼容易,更何況他心急為高玉寒報仇,也不關心這些原由了。
後來,果真如奇人所言,他在上官伯一戰中險些喪命,留著最後一口真氣和明月心回到望星樓,直到明月心以為他咽氣為他下葬,那奇人再從棺材中把他挖出來醫治好。
那時的孟星魂在望星樓中,在明月心身邊,坦然視死,縱使那奇人不來,他也覺得他這一生是夠了,高玉寒不在這世上,他們永不能在一起,而對明月心,他於心有愧,他殺了明月心的父親,明月心卻原諒他,還待他若珍寶,細心照料,事必躬親,他卻隻能說句:何以為報?
若是沒有這奇人,若是他能活下來,他會和明月心在一起吧。何以為報,無以為報。他的生命,他的一切都因明月心的出現而鮮活,慷慨以大義,待人如春風,他曾想不到的一切都由明月心帶到他眼前,告訴他,隻要你願意跨出這一步,這一切都屬於你。
所以隻要有機會,他會跟她走。
可惜,那位奇人在明月心離開之後再救的他,而此時的他,想不到那麼多,他隻想著給明月心的誓言,來生,遙遠的來生。
還是放開吧,若來生許給了她,那今生,他還是留下吧,這多出來的生命,全當為了紀念,那曾經有過的二十年。
今生今世,隻為姐姐一人而活。縱使她已經不在。
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到。
於是後來他看到饑荒中餓得瀕死的路西農,張著大眼睛看著他,拉扯住他的衣擺,他就知道自己要停留了。
當年的高玉寒怎麼撫養他,花了多少心血,用了多少力量,他想知道。
就算走的路完全不一樣,他也想在路西農慢慢長大的點滴中,體會到當年高玉寒的一點點辛苦。
眨眼間十六年過去,直到有了琥珀光的消息。
孟星魂笑著訴說那些事由,終於說到現在。
他先是去了望星樓祭拜高玉寒,這幾年雖然偶爾回來過,卻惦記著路西農住不長多少時間,這次回來好好住了段時日,再潛伏到青龍會探聽消息,假的琥珀光他找出來尋思良久,也不覺得有何特彆之處,隻有暫時作罷。
想想還是先去苗疆看看真的琥珀光究竟如何才好,他知道琥珀光在明月心那裡,他無意打擾明月心寧靜的生活,所以一直在暗中觀察,跟了明月心月餘,一直到苗疆傳開琥珀光重現江湖的消息,明月心急忙到屋中把東西翻出來,孟星魂這才確定琥珀光的確在她手中。
那江湖傳聞卻是怎麼回事,看來隻有去青龍會才問的出結果,於是他趕回青龍會,巧的是,苗疆正好下暴雨,他不熟風土所以被困住良久,反倒是明月心熟門熟路又有良駒,竟跑到他前頭去了。待他脫困,就遇上了千裡馳騁的傅紅雪。
待孟星魂說完,路西農又說了這些日子來的遭遇,這也不知是第幾回說了,路西農在二叔麵前更繪聲繪色天花亂綴,孟星魂了解他的心性,隻是笑著聽。這麼多日子不見,還是自三歲收養路西農以來的第一次叔侄倆分彆那麼多時日,孟星魂反倒是看他看得多,聽進去得少。
說到他們和明月心一起的時候,孟星魂和傅紅雪都不由一滯,尤其是傅紅雪,自己這麼來回一趟苗疆,卻還是把她錯過了。
路西農察言觀色,這段也就沒有細說,匆匆略過,等一切說完,便問道:“如此這般,有什麼端倪麼?”
孟星魂低頭沉思,自語道:“溫子遙,溫子遙……”
傅紅雪也道:“這女子對我很有敵意,好象和我有仇似的,我卻記不起,十分奇怪。”
傅明月道:“不該啊,溫姑娘十六年前還是個繈褓中的嬰孩呢,爹爹不該認識的啊。”
“嬰孩……溫子遙……溫!”孟星魂驚起,“那救我一命的奇人,豈不是也姓溫!莫非是他的後人,溫子遙醫術高明,這也很自然了。”
陸漫天失聲道:“莫非我在長安城外忽然昏倒,竟是因為她用了迷香!迷香在野外一般很容易吹散,能把我迷倒,卻是用了什麼特殊藥草!”這話已不是疑問,而是驚歎了。
“你們看,琥珀光中有紙!”傅明月驚呼。
眾人這才看到果然被孟星魂斬成兩半的琥珀光贗品中放著一張薄薄的紙,之前是因為看到孟星魂太過驚訝,倒把正事兒給忘了。
被孟星魂斬開的琥珀光切口,原本也被切開過,是用粘劑粘起來的,卻不知這是什麼材質,竟然火烤不融,水浸不化,如果不強行切開,怕還真沒彆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