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日日夜夜都是新的,去了舊人,迎來新人,青龍會的大門總是開著,說是笑迎天下豪傑,卻也不一定隨便就走得進去。明月心終究是沒能遇上傅紅雪,因為傅紅雪趕苗疆去找她了,他的汗血寶馬在十多日內跑了個來回,卻沒想到路上竟然看到了一個不該看到的人……
此時傅紅雪的女兒在長安城中,卻不知道父親的狀況,隻看著眼前的人。
溫子遙離去已有五天,那日她推說要找客棧,卻連客棧的門檻都沒跨進去過。路西農本無意找客棧,隻想去青龍會問完事情再做打算,卻不想溫子遙一走,路西農連青龍會都不去了,隨意進了個客棧住下來。
隻是,路西農說是隨意,傅明月倒覺得他有心得很,偏偏就揀了在長安城裡和溫子遙初遇的那家酒店對麵。路西農住的房間一開窗,就能看到他們吃過飯的桌子。但路西農偏就不肯開窗。
傅明月看他不聲不響的樣子,隻有歎氣,上前去開窗。
路西農皺眉:“不要開。”
傅明月還是把窗推開來,惱怒地看著他:“你要是想她就去找她,要是你不想她就和我去青龍會找陸漫天,這樣扭捏算什麼。”
路西農也憋氣,說道:“我既不想她,也不想去找陸漫天,我本來就對琥珀光沒什麼興趣,不過是沒事做找來把玩一下而已,現在玩膩了,不知道還能乾什麼。”
傅明月氣道:“你這是騙誰呢,還是騙你自己。她還沒走的時候還一副很想去找陸漫天的樣子,她一走,你就這樣。誰都看得出來怎麼回事了。”
路西農答不出話,他也知道自己說的好沒道理,可溫子遙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連臨要走也就是知會他一聲,完全沒把他放心上,攪得他異常憋屈,再加上溫子遙處處透著古怪,好像什麼都知道,又好像並不知道。
她說她要用琥珀光來贖身,這麼愚蠢的借口隻不過沒人質問罷了,又哪是經得起推敲的,但她若不是贖身,要琥珀光來乾嘛,難道和江湖中人一樣也想獨霸武林,可她一個女子,半點武功都不會又怎麼會有作為,更何況在望星樓的那段日子裡,她連琥珀光的邊角都沒有摸過,哪裡像是很想知道其中秘密的樣子。但她若不是為了琥珀光,卻又為什麼跟著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長安。
他記得在露華客棧的時候隱約聽到過溫子遙對杜鵑的話,也是很執著琥珀光的樣子,難道因為明月心說琥珀光是假,她就走了?她,她又豈會如此膚淺。
路西農這幾天左思右想都不明白溫子遙的意思,對他也好,對琥珀光也罷,通通都摸不著尋不到。而他自己的心思,又是如何?
他來找琥珀光,其實是想找二叔,可這些日子裡,反倒不怎麼迫切地想找到二叔,甚至他也不擔心二叔的安危。自己的武功都是二叔教的,連自己這些微末伎倆都可以在武林大會中技壓群豪,那二叔就更深不可測了。至於這些日子為什麼打聽不到二叔的行蹤,也沒見他來武林大會,想必其中是有彆的原因,但若說是遇險卻萬萬不可能。
他並不急切想見二叔,也並不急切要知道琥珀光的秘密,但溫子遙,他倒是很想儘一切力量去明白她,這般神秘的女子,背後有什麼謀劃?若和她同闖江湖,倒是樂趣得很。
同闖江湖……路西農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心中是如此想的嗎,不是和二叔回鄉間農耕,也不是和傅明月揭開琥珀光的麵紗,而是和溫子遙一起去闖蕩江湖。
江湖,他從小就心生向往的地方,和一個有趣的人,做一些有趣的事,大抵就是這樣的啊。
想著想著,已出決斷,路西農頓時覺得精神空明,對傅明月道:“我也頹著好幾天了,終究是出來找琥珀光的,不能半途而廢,我們這就去青龍會吧。”說著擦了把臉,疲態一掃而空。
傅明月不知他怎麼突然之間就好象茅塞頓開,但也覺高興,這就回房整裝待發。
又是青龍會。
葉開去分舵辦事,明月心已離去,傅紅雪正往長安趕,幸好他們要找的陸漫天是在的。
路西農站在廳堂之中,沒多久日子前,他也是站在這裡,那時侯他剛認識明月,還沒見過子遙,短短月餘過去,少年人的心事已是花明柳暗,另一派光景了。
思量間,陸漫天已到,開門見山說道:“我知道兩位小俠前來是什麼事情,前幾天明姑娘來會我們龍頭,把琥珀光的前因後果還有遇見你們的事說了大概,我就知道你們一定要來問我怎麼得來的這個贗品了。”
路西農笑道:“琥珀光可是本書,這個木盒子怕是贗品也稱不上啊。”但凡贗品,都是精雕細琢,力求和原物相似,而這木盒子和書比起來,還真是相差十萬八千裡了。
傅明月從包袱中拿出這不像贗品的贗品,問道:“不知到陸壇主從哪裡得到的這個?又為什麼認定它就是琥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