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漫天苦笑:“受人指引。”
此話一出,二人皆驚,怎麼竟然是受人指引,陸漫天也算得上老江湖了,怎麼也會上當,那功力可是不淺。
陸漫天續道:“那天入夜,我處理完壇中瑣事回到房中,卻想不到桌上有封信箋,我心裡大為疑惑,青龍會守衛如此森嚴,卻不知什麼人可以蒙混過關把東西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在我桌上,莫非是壇中的人。拆信細讀後,我卻更為驚訝,寥寥數字我反複看了幾十遍,這才敢確信自己沒有眼花。那信上寫的是——琥珀光在高玉寒棺木之中。
“看了信我不知真假,這琥珀光長埋江湖十六年,怎麼會忽然現身,就算現身又怎麼可能找到我的頭上,是什麼人做的這件事情,有什麼企圖,又是真是假。為了揭開這幾個迷團,我連夜去了長安城外的小山坡,傳說那裡是高龍頭喪命的地方。”說到這裡,陸漫天有些唏噓。
路西農卻想,原來他不知道高玉寒葬在何處,過了十六年他都沒找到,我們卻一下就見到了。
陸漫天道:“我到了那裡,總覺得有些奇怪,卻也說不上來究竟怎麼回事,沒想到走著走著手足無力起來,當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然暈了。再醒來的時候已在另一個地方,麵前竟是高龍頭的墓碑,而她的棺木——她的棺木竟然被人挖了出來,屍體也沒見到。棺材內塵土侵蝕,的確像是十多年前埋下的樣子,但被挖開的泥土很新,想必是剛被挖出來不久。我忽地記起那張紙上所寫,在棺木裡翻了個遍,卻沒找到任何東西,大感被人戲弄。也不知這究竟是不是高龍頭的墓,更不知這麼捉弄我有何益處。隻不過死者為大,我還是把空棺埋好,再給那死者上了香。
“一切做完,我準備回青龍會,細細看下,竟然不認識自己在什麼地方,這長安城外野山本是很多,但青龍會多年在此,也算了若指掌,按理說不會有什麼山是沒去過沒看過的,更何況那山雖在夜色中,卻隱隱有著江南丘陵的風韻,也是不俗,卻不知道為什麼鮮少人問津。
“我再走一段路,愕然看到前方有間竹樓……”
“望星樓!”路西農和傅明月不約而同說出來,一定是望星樓!
“是啊,的確叫望星樓。”陸漫天喃喃道,“我一眼就看出來,這是高龍頭住過的地方,樓裡的衣服都是她的,還有琴……那琴,她在青龍會時擺在屋裡過,她雖然沒有彈,可我一眼就認出來是她的物事。我在樓裡仔細看了,在一個暗格中終於找到這個琥珀光。我想它藏得如此隱秘,又刻著‘琥珀光’三字,我怎麼都打不開,那定是對了。我心頭大喜,找遍長安城中能工巧匠,還是打不開,最後隻有交給葉龍頭,龍頭覺得此物玄虛,卻正好青龍會有意征選龍頭,便一起拿來用了。不僅可以引來天下有誌之士,也可以憑它的名頭看出武林英雄的人品,若是有不軌之心,葉龍頭的功夫現下也還是沒幾個人對付得了,立馬就能滅掉,所以武林大會就這麼定了下來。”
原來武林大會還有這樣的意思,葉開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陸漫天續道:“這時我才想起那封信,出現得好沒來頭,問遍壇裡手下,才知道這信是我近身侍衛放上的,我想辦法盤問他,最後他隻說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便咬舌自儘了。哎,我本沒有要他死的意思,雖然說他這事情做得不地道,違反了幫規,我卻隻要趕走他就可以保他性命。哎。”
陸漫天連歎兩聲,想是他和那近侍的關係很好。路西農和傅明月隻覺這歎氣聲沉重萬分,一時無語。
路西農對著琥珀光思量,現在知道這東西是假的,越發不明白這樣周折地引陸漫天去找出來是要乾什麼,隻有一件事是清楚的,這個假的琥珀光決不可能沒有目的。然而,其中的奧妙又在哪裡呢?打不開,依然還是打不開,不會因為陸漫天一番原由的解釋就可以打開這破木頭。
破木頭?打不開破木頭?!路西農忽地靈光一現,呼道:“既然我們知道這木頭不是琥珀光,斬開來看看又有何妨?!”
眾人一驚,的確,當初是因為怕傷了琥珀光中的寶物,才不敢勉力為之,現在既然知道這東西並不是真的琥珀光,斬開來又有什麼關係,就算真的斬壞了,也好過對著這麼塊破木頭。
傅明月隨即應和:“不錯,斬開來看看!”
陸漫天也同意,看著路西農。
路西農道:“你們看我乾嗎,我不用劍,沒東西可斬啊。”
三人麵麵相覷,你看我,我看你,他們三人還真是沒一個人隨身帶劍的。
陸漫天欲叫門外侍衛借劍一用,忽地閃進一道劍的寒光,路西農和傅明月直覺有人進來,卻看不清楚身形步法,陸漫天武功平平,更是不用說。
隻聽一聲輕響,劍破氣空,“琥珀光”被平切開來,上頭一半被劍氣所引落到旁邊,如果不在當場,直接看到上下兩半的位置,還真要以為是被人整齊地擺放好的,而不是一劍之功。
這時再看來人,一身月白,衣服十分整潔,卻顯得陳舊,不過襯在他的身上倒是剛好,更有恬淡從容之感,隱藏起他估摸三十多歲的年紀裡一股尚未被磨平的孤傲和冷峻。
路西農呼道:“二叔!”
話音剛落,門外一人朗聲笑道:“孟兄,還是你快我一步啊!”他們認得,正是傅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