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起床了,站在窗邊,空氣是雨後的清冽和清爽,微藍的天空明淨無雲,輕淡的陽光一點不熾烈,夏季就快要過去了。
昨天晚上懷揣著困惑和擔憂,思緒混亂著失眠到半夜才睡,今早起來有些頭重腳輕,剛要轉身回床上換衣服,一低頭,我愣住了。
我腳下的灰白色地毯上,有一片不明圖案的汙跡,是淡淡的快要乾涸的泥土痕跡,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右手神經質地開始顫抖,慢慢蹲下身,細細查看著那片汙漬,看起來很像是一對腳印,泥水自某雙鞋底蔓延開來暈染成一團……
我努力克製著不要往下想,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出現了某些影片裡慣常出現的畫麵,潛入的人影、腳印和藏匿在陰影裡的邪惡的眼睛。
難怪我一起床就發現窗子是開的,很自然地以為是被風吹開的,那個插銷時好時壞的。我環顧四周,房間裡並沒有明顯的被翻動過的痕跡,沒有。我抑製著開始緊張起來的心情緩緩靠近窗口,左手的顫抖還在繼續,好像自從去年那次意外以後我就有了這種一旦緊張或是恐懼,左手就不停顫抖的怪異毛病。
窗沿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讓我更加緊張起來。沒有意料中的腳印,沒有鉤子或是彆的什麼東西刺抓過的痕跡,什麼都沒有。按照我熟讀的《福爾摩斯》裡的常規描寫,不是應該至少留下一兩個線索的麼,然而什麼都沒有。
要是說有人能利用我們家樓房外壁上的排水管道爬到二樓,我能相信,雖然晨霧鎮的治安尚可,真的發生偷盜事件的話也不是太令人驚奇。可是,目前看起來並沒有丟東西,這個就有些令人難以相信了。明明就有人潛入的痕跡,雖然隻有這一雙腳印。接下來,更大的問題是,那個潛入者是怎麼保證通過窗子進到我二樓的臥室——看起來隻能是通過窗戶進來的,還隻留下一雙腳印,除此之外彆無他痕的呢?
我繼續低頭查看那雙腳印,被泥水印染地很難分辨尺碼,看起來似乎是雨鞋,那種寬大的橢圓輪廓,腳印的周圍似乎沒有彆的水跡,那麼潛入者就應該是雨停了以後才進來的——千萬不要以為我在試圖做推理,因為沒人會在自己臥室可能有一個悄無聲息的潛入者來訪以後還能興致勃勃地玩偵探遊戲的,相信我,我不是美劇裡那種彪悍的女主角,我的左手還在神經質的顫抖。
喬什又出去工作了,我猜昨晚的大風大雨肯定讓不少地段的線路都出了問題。我撕下喬什留在冰箱貼下的字條,心事重重地吃完了早點,心事重重地去上課了。
一個上午的心事重重以後,蘭斯不敢和我說話,到了中午吃飯時他才問我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不高興。我決定不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所以假裝鄭重其事地說,“韋斯特兄妹又沒來。而且我覺得格勞莉亞對我很冷淡,似乎完全沒有好感。”
“哦,嗬嗬,不是還有我嘛~”蘭斯鬆了一口氣,說,“好啦,笑一笑吧佐伊,你這麼可愛這麼善良又會做點心又這麼會關心人,我要是女生也會喜歡你的,耐心等一等吧,格勞莉亞會發現你的好的。”
金發大帥哥突然說話這麼雞婆,我有些意外,緊接著忍不住吐槽道:“嘖嘖,還你要是女生你也會喜歡我,果然是天生的同性戀~”
蘭斯有些無奈地搖頭苦笑,額前幾縷彎彎的卷發輕輕晃了晃,我注意到周圍不少女生向他投來心神蕩漾的愛慕眼光,忍不住繼續取笑他:“蘭斯,你的頭發這麼漂亮人又高又帥~文森特也會發現你的好的~”
“好了,我們互相勉勵吧~”蘭斯悶悶地笑,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
正在這時,極其熟悉的感覺襲上心頭,我一扭頭,準確無誤地看到格勞莉亞正坐在我身後的桌子上,這一次我的視線在觸碰到她的以後沒有敏感地移開,而是勇敢地迎了上去。
不僅是視線迎了上去,我對蘭斯低聲說了句“下午見”,就拿起課本走向那張桌子。
格勞莉亞一個人坐在那裡,奇怪,周圍沒有文森特。她的手邊擺著幾本書,還有一杯飲料,周圍幾張桌子的男生都不由自主的望著她,故意大聲嚷嚷著自以為很有男子漢氣概的話,但是沒一個敢直接上前搭話。
我裝作根本沒有一點緊張的樣子,坐到她麵前。格勞莉亞冷靜地看著我,美麗的麵龐上沒有一絲表情。
“嗨~”我微笑著說,“你昨天下午還有,呃,今天上午都沒有來。”
格勞莉亞簡單生冷地應了聲,“嗯。”
我吸進一口可以提供勇氣的空氣,逼著自己繼續微笑著問道:“怎麼了?不舒服麼還是彆的什麼?嗯?”
“是啊,不舒服,看到你就不舒服。”格勞莉亞冷冷扔下這句話,拿起書本和飲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