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確信我會喜歡的。”格勞莉亞慢慢走進來,關上大門,慢慢靠近我,一陣薰衣草的淡雅香味撲麵而來,她的臉距離我的不到三公分了,還有越來越靠近的趨勢。
哦,臉上真的是一點瑕疵都沒有的,眼睛的顏色真的是純黑啊,鼻息間也是和她的皮膚一樣的溫潤冰涼,還有嘴唇,我大氣都不敢出,也不敢動,腦子卻不受控製地開始胡思亂想,嘴唇,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冰涼的——
左邊膝蓋突然一陣刺痛,我猛的抽搐了一下,驚醒了。原來是一場虛無的“春夢”啊。我自嘲著掙紮著坐了起來,大概是睡覺時膝蓋碰到了牆上才會一陣疼痛。我伸手打開了燈,眼睛對突然的光亮不適應,努力眨動了幾下終於完全睜開了,我仔細察看了一下傷口,還好,已經開始結痂,那一下撞擊並沒有讓它崩裂。
扭頭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空,又看了看周圍,床頭櫃上的鬨鐘顯示是淩晨兩點四十七。
我小心翼翼地走出臥室,因為覺得肚子餓想去樓下找點東西吃,路過喬什的房間不經意朝裡瞥了眼,裡麵空無一人。
腦子裡空白了一會兒以後,我又開始神經質地擔心起來,我走回臥室找出手機開始給喬什打電話。我知道喬什如果是去工作絕對會讓手機隨時開機,如果工作已經完成,這麼晚了他不會無緣無故遲遲不回來。
嘟嘟聲一聲接一聲。嘟——喬什明明說很快會回來的,嘟——是不是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什麼麻煩,嘟——難道是遇到了危險,嘟嘟嘟嘟——我靠在牆上,望著窗外濃重壓抑的全黑,焦急不已。不一會兒,手機裡提示“您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我徹底要崩潰了。
匆匆找了件運動褲套上,又找了件寬大的灰色衛衣穿好,把手機揣進兜裡,走到書桌前打開抽屜翻找了一會兒,拿出一把瑞士軍刀揣進兜裡,我決定出去找喬什。
叼著一塊吐司,我鎖好大門,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想著照去霍爾家的路走就好了,反正不能坐在家裡繼續睡覺,因為根本睡不著,乾坐著等會更加讓我發瘋。
媽媽去世的那天,不過是加個晚班,我也是和往常一樣一個人在家裡,寫作業看書睡覺以後,第二天早上老媽還沒回來,然後還沒等我帶電話問她,就有人打電話通知我老媽遭遇車禍搶救無效死亡的消息。
晨霧鎮的夜晚也是濕潤的,但是比白天陰冷一點,我不由自主地裹緊了身上薄薄的衛衣,在黑暗空寂的大路上慢慢走著,一邊努力克服對黑暗的恐懼一邊期待著能看到老爸的車燈很快就會閃現。
走了好一段路,開始下坡,在安靜黑暗的環境裡人更加容易胡思亂想,手機不在服務區,如果不是喬什故意躲避——依照喬什的性格應該不會——那麼在這樣的偏僻小鎮,就隻有一個可能性,我承認我是比較神經質,一定要往最壞的方向想,遇到這樣的事情,我開始想到最壞的那個可能性,腦海中浮現了喬什的車翻下公路掉進坡下的樹林裡的畫麵,這樣手機才會沒信號,喬什也求救無門。
這樣想著,我毫不猶豫地拐向了那片前段時間才出過事的樹林。一進到那裡,我就感覺能數出自己的每個呼吸,淡淡的清冷月光下,樹枝交錯成影,在夜晚顯得特彆猙獰,低矮的灌木和盤虯的樹根有些絆腳,我暗罵該死,腳步不得不放慢了,邊走邊往周圍張望,看能不能看到車燈或是熄了火的車子。我怕也不敢太過深入,沿著靠近邊緣的地段,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
突然,腳下被什麼東西絆到,因為直覺是什麼軟軟的東西,不由心驚。低頭一看,立馬嚇得心跳都靜止了。腳下是一隻棕紅色的狐狸,軟趴趴地攤在那裡,皮毛在月光下還比較鮮亮,看來剛死不久。
令我害怕的是,它看起來比它應有的要小很多,就像那隻馬鹿,皮肉緊貼著骨架,眼睛微合,我蹲下身,左手顫抖著輕輕捏了捏,心更涼了,它的骨頭也是,碎裂得不成形以至於讓它看起來如此瘦小。
我剛要細細檢查它的傷口,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猛地抬頭諦聽,那踩在斷枝枯葉上的劈啪聲響了一陣以後戛然而止,像是又往遠處去了一些,接著,一道手電筒的燈光在距離我十幾米遠的地方向著北麵晃了晃,有個模糊的人影停在那裡,一晃又不見了。
我的心開始狂跳,這麼晚了,是誰在樹林裡?是喬什麼?還是彆的什麼人。我大著膽子站起來,往那邊走去。不管怎麼樣,如果那時喬什或是普通的路人,我應該過去問問;如果不是什麼好人並且盯上了我,我更加應該過去,畢竟這樣的樹林裡,我如果轉身逃跑,吃虧的肯定還是我。
想到這裡,我握緊了兜裡的瑞士軍刀,並且暗暗祈禱那是喬什或是隨便什麼彆的晨霧鎮的良善居民。
沒走幾步我就看見了那個人影,影影綽綽看的不真切,不過從身形上判斷是個高大的男人,正蹲在一棵樹下不知道在乾什麼,手電筒放在一邊被草叢掩埋發著微光,我越走近越能明顯地感到自己的心跳越發沉重。
正在這時,那個男人像是有所感應般慢慢站了起來,我更加緊張,還是克製著問了句:“是喬什麼?還是,算了,不管是誰,你好,需要幫助麼?”上帝啊,我的聲音像是迎麵對著電風扇般顫抖得驚人。
聽到我的聲音,那個男人猛的轉過身來,麵容迎向清冷的月光被照了個清楚,他的臉上、衣服的前襟上沾滿了鮮血,嘴角和下巴更是被濺滿了深紅色的液體,還在滴滴滴落著,原本應該是淡金色的飄逸額發也被鮮血沾染地沾合成幾縷在微微顫動著,詭異又墮落。他皺著眉說:“佐伊?你怎麼會在這裡?”
是蘭斯。
我張了張口,一聲尖叫越過心臟率先漏出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