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斯不滿地把那隻睡袋踢到一邊,然後酷酷地說:“來吧,來一場男人對男人的會談~”
後來,我們分彆衝了個澡以後已經是將近十點了,蘭斯穿著和我一樣的黑色大T恤,盤腿坐在床上開始了嚴肅的談話。
“蘭斯,不久前你說了,你會是我的BFF。現在,更深一步地向我證明這一點,跟我說說你對最近晨霧鎮裡的凶殺案所了解的一切,一切的一起。”我拖長了音拚出E-ve-ry-thing。
蘭斯思忖了一會兒以後,點了點頭,說,“好吧,是時候跟你透露一點點了,隻是一點點哦~畢竟,格勞莉亞本來應該跟你說的,不過我猜她處於某種私心不願意讓你知道。
“文森特告訴我,因為他的締造者——強大到不方便透露身份和姓名的締造者——很久很久之前與不少吸血鬼結了怨,當然了,過去的歲月裡,那些仇家一直都沒什麼機會也沒什麼能力報仇。八十多年前,文森特的締造者突然失蹤了,獨自一人的文森特偶遇了格勞莉亞兩人相依為命以後,也算是過了不少太平日子,直到——
“直到最近他們倆被仇家找到了?”我忍不住插嘴道。
蘭斯點了點頭,繼續說:“算是吧,他們十幾年前就找到了韋斯特兄妹倆,最近發生的一切都是例行騷擾,他們覺得文森特肯定還和他神秘的締造者有聯係。而近幾年,不論是韋斯特躲躲藏藏到處搬家的頻率,還是那些仇家找上門來並且實施報複計劃的頻率,都明顯加快了。文森特猜想,可能是因為吸血鬼裡的魔黨又在蠢蠢欲動——好吧,不談政治,我們卷入的已經夠多了,我是你的BFF,記得麼?會好好保護你的,我保證。”
“好了,我要吐了。”我裝出一副要嘔吐的樣子,其實心裡還是很感動的,繼而正色道,“不要轉移話題,繼續。”
“嗯,其實韋斯特兄妹看起來挺正派的是吧——實際上也挺正派的,一開始就不打算忍氣吞聲而讓無辜的小鎮居民受罪,都是一旦發現搗亂的家夥就私底下用武力解決了,武力,你明白的。”蘭斯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事實上,不明白。”我搖了搖頭,這才發現比起蘭斯來,我的進展真的太緩慢了,格勞莉亞幾乎什麼都沒告訴我,而蘭斯就博學多聞多了,“你是說,殺死吸血鬼?怎樣做?”
“這個不是你要關心的,總之,就是暴力,用暴力解決了來犯者,都是些無足重輕的小嘍囉吧,據文森特講血齡都在幾十歲左右。基本上文森特單獨出麵就可以搞定了,呃,他比較愛護妹妹,喜歡讓格勞莉亞呆在家裡鑒賞鑒賞古玩,沒事兒縫縫蕾絲邊什麼的——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然後就是最近剛搬到晨霧鎮不久,又有搗亂者不知後果地冒然來設法搞搞破壞,把人們的注意力往某種靈異的預示上引導,比如故意吸完血不清理屍體啦,就好像,某種魔鬼在作案,然後文森特還是像往常一樣迅速把那個肇事者給結果了啊。”
“實際上也確實是魔鬼在作案。”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強顏歡笑道,“嗯,知道不是他們倆乾的我覺得很欣慰。”
“你說謊,你明明跟我一樣,清楚地看到了那輛悲慘的貨車,雖然撞上了一棵大樹而車頭卻沒有什麼損傷,意外的損傷在車頂和車門上,看起來就好像某種巨大的外力作用,我知道你想到了什麼畫麵,”蘭斯咄咄逼人道,“漆黑的馬路上,無辜的路人迫使車子猛地偏轉了方向,然後更加詭異的是,無辜的路人突然變身成某種魔鬼,跳到車頂上來,把嚇得失魂落魄的司機粗暴地拽出駕駛室,然後——”
“熄燈~談話時間結束~睡覺!”我迅速鑽進被子裡,“不要跟我講恐怖故事。”
“對不起,我隻是想提醒你,新的搗亂者來了,你要小心。”蘭斯拽過來另一塊毛巾毯蓋在自己身上,默默躺下以後關了燈,黑暗中,他的聲音突然充滿了威嚴,“即使我還並未正式被白道會吸納,我也會不遺餘力地,打擊這些敢來破壞我們晨霧鎮的寧靜的、以及哪怕隻有一絲一毫威脅到我朋友的生命的惡魔。”
沉默了半響,我終於忍不住了,“好了,白騎士,你能不能跟我講講,多麼偉大的愛才能讓你忽略文森特其實也是那些惡魔的同類的事實?還有,你能不能再跟我講講,你憑什麼好像很篤定我會那麼倒黴,隨隨便便就能跟那個惡魔麵對麵似的?”
蘭斯翻了個身,沉默了半晌以後才說:“現在很晚了,該睡了。我隻能說,雖然很少有白巫師跟吸血鬼站在一邊,但是既然韋斯特兄妹至今還沒犯什麼不可饒恕的錯誤況且我也不算正式的白巫師,所以暫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還是可以的。至於你,兄弟,我當然擔心,我進晨霧高中的第一個朋友就是你,忘記格勞莉亞和她帶給你的傷痛吧,跟她在一起你也會被仇家盯上的,所以,有時候分開未必是壞事。”
靜默的黑暗中,我輕輕歎息著,心裡湧起一股苦澀,眼睛也跟著酸酸的,還好蘭斯不可能看到我的眼淚。
我傷心的是,格勞莉亞可能並不認為我有為她分擔哪怕一絲憂慮的資格。一回想到她絕情的黑色瞳仁,就覺得心像跌進了冰窖,再無溫暖起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