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一個星光慘淡的深夜裡,我和文森特偶然路過一個巷口,因為血腥味太過濃烈,我們忙走近查看。發現巷口深處的地上躺著兩個年輕女孩,其中一個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另一個也奄奄一息。隻要看一眼就知道,是我們的同類乾的。從這兩個女生的服飾和打扮來判斷,應該是剛參加了一場派對。而從那個還殘存著不知道多微小的意識的女生的恍惚眼神中可以看出,應該是不幸被我們的同類催眠過後才到了如此境地。
那個奄奄一息的女孩命懸一線了,文森特皺了皺眉頭,抱怨著那幫敗類就不知道收斂一點,而我在看到她明顯受到過一陣慘烈折磨的軀體和染血的臉龐時,突然覺得那張臉很可愛,很想要看到她醒過來,重新恢複生命的鮮活的樣子。
當時的我怎麼會知道一次破天荒的善舉竟然會造就如此戲劇化的巧合,不過還好我用我的血救下那個女生以後又對她進行了催眠,確保我的身份不會敗露。
“看著我……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睜開了煙晶藍的美麗眼睛,瞳孔慢慢放大。
“我叫佐伊。”
“好吧,佐伊……忘了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你已經好了……忘了我救過你……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睡在這裡,等彆人來送你去醫院吧……”
“再見了佐伊……睡吧……”
文森特站在一邊,顯然有所不滿,可是他從來不能因為不滿就左右我的決定,都是事後用自己的方式進行補救。既然這也事關血族的秘密,文森特跟組織聯係也緊密一點,我獨自回家以後不久,就收到了文森特說一切都處理好了的訊息,我什麼都不用多操心的。
我知道我的血會造成怎樣的奇效,雖然後來這個佐伊被我催眠了,雖然時隔一年了,我確信,我那些不算少量的血液在佐伊的身體裡會形成怎樣大的影響。讓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怪異的是,我竟然隱隱地期待著。
難道真的是因為日子太無聊了?
果然,午休時間我獨自一人在林蔭小道上散著步,我看到了佐伊,很快她也看到了我,略加遲疑以後,她朝我走來,開始了極其不自在的自我介紹。我真的很想笑,雖然能讓我笑的機會並不多,可是我還是決定忍著,用我一貫冷冰冰的態度對她。
可是她雖然有些窘迫可是還是執意要跟我進一步交流。
我也真的開始不懂自己了,為什麼一邊拒絕一邊暗自期待她能有恒心地繼續下去?
“呃,早上我們見過。嗯,當時你似乎在看我。”佐伊的表情更加不自在了。
我直言不諱道:“嗯,我覺得你有點眼熟。”
“哦?這樣,是跟你認識的什麼人像呢?”佐伊好像覺得有些得意,微笑著追問。
我想了想,決定還是敷衍過去吧,那不是什麼好的記憶,於我無謂於她無益, “不知道,也許隻是錯覺吧。”這樣說著,覺得有些氣悶,於是接下來我很無禮地拒絕了佐伊的友善。剛好文森特來找我跟他一起走了,我忍不住亂發脾氣:“我討厭那個佐伊。”
“那你當時乾嘛要救她?”文森特像是洞悉了我煩躁不安的緣由,輕笑道。
我討厭她讓我突然大發善心,我討厭她讓我突然產生了難以掌控自己的情緒的感覺。
我從混沌到清醒以後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文森特,我自己講不出自己的一切,文森特也對我的身世之謎束手無策,但是沒過多久我就適應了新生以後的一切。
也許因為我天生冷血,當然了,“冷血”這個形容對我們這一類生物來說有點可笑,因為本來就是。反正找不出我在這個世界可以眷戀的人或物以後反而覺得輕鬆,好像我天生就該這麼生活。
跟文森特相依為命這麼久既是奇跡也是注定,因為他淡泊的天性跟我還蠻像,更彆提他還那麼會打理我們的財政和生活的方方麵麵。
我絲毫不懷疑我愛他,就如同他也不會懷疑他愛我一樣,因為那愛的性質都已經淪為了相同的絕對的親情了。
但當我嘲笑文森特,那個淡金色頭發的帥哥好像愛上他了,他反過來也嘲笑我佐伊肯定也愛上了我的時候,我相當不以為意地說:“那是肯定的,誰讓她是個視力正常的人類呢。”
“可是我猜很大程度上隻是因為你的血液的作用吧。”文森特也不以為然地接話道。
我聽了立馬就不悅起來,一個晚上沒理會我親愛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