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原本就很脆弱,卻支持著她一路上一步步得走來,一步一步竟已十年。
夢裡,雪紫月夢見自己一個人來到南宮王府,哥哥穿著大紅衣袍,歡喜得迎娶她的新娘,爹爹,娘,水月影,水月柔,包括南宮王府上上下下個個都是喜笑顏開,好一派歡天喜地。這樣喜慶熱鬨的氛圍卻更是映襯著她心裡的寂寥,紫月向哥哥走去,眼睛裡苦苦的,看著他的笑容也是苦苦的,待走到他的麵前時,自己所設想的千百次重逢場麵一瞬間萬念俱灰,哥哥看也不看她,表情冷淡得推開我:“小姐,請讓一下,你站這裡會擋到新娘子的。”哥哥的雙眼裡滿是對新娘子的期盼,擠不下一絲縫隙給她。
她呆呆得看著他,她明明站得離他已經很近,卻為什麼感覺越來越遙遠,蒼白的無助感圍繞著她,可是哥哥卻是孰若無睹,他沒有認出自己來嗎?我是雪紫月啊,哥哥,我是紫月,是你曾今說過會永遠寵愛的妹妹呀!雪紫月拚命得想喊出這一切,可是,什麼聲音也沒有,連哥哥回頭的眼神也沒有。紫月從來沒有像這一刻痛恨自己,痛恨發不出聲音的的自己,痛恨幻月宮的一切,為什麼要奪取自己的聲音,心裡痛恨再多也無濟於事,換來的隻是越來越模糊的視線,和被眾人推向角落的被拋棄的感覺。
給我定音丸,倒不如給我一刀來得乾脆。紫月憤憤得想。
夢裡的這一刻,讓她第一次體會到這樣一種感覺,那便是存在的多餘,也是她最最害怕體會到的感覺,她本就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降臨到這個時空,老天爺將她丟到這裡,她卻不知道為何存在。
真的是多餘的嗎?
帶著這樣苦澀的滋味,雪紫月苦笑著對自己說:燕雪紫月,一切答案明天就能揭曉了呢,等待明天的第一縷陽光降臨,然後之後發生的一切就會宣判她的命運。
雪紫月趴在地上,頭深深得埋進膝蓋,無聲得哭泣著,在這喜慶的場麵上,沒有人會注意到微不足道的她。
不知哭了多久,孤獨和絕望伴隨著周圍的一切喜慶的歡聲笑語一直圍繞在她左右。她大概真的被這個世界遺忘了
就在這一刻,她感覺到有人輕輕得拍撫她的肩,雪紫月抬眸,滲滿淚珠的眼睛豁然一亮,是他,玄色衣服,醉人的容顏,卻不見了那一貫的迷人笑容,眉頭微皺,眼裡似乎也隱含著憂傷,怎麼也還會有人和自己一樣,在這樣歡慶的場合下,卻懷揣著截然的心情。
“酷丫頭,你怎麼在這裡?你在哭?”是錯覺嗎?雪紫月驚愕,他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雪紫月的臉觸到一絲冰涼,他修長而好看的手指,正欲抹去紫月的眼淚,紫月突然驚醒過來,她慌亂得用手抹著自己流淚的眼,拭去臉頰的淚痕,卻發現自己正坐在冰涼的地上,靠著牆竟然睡著了。
她從來沒忘蒲藤爺爺交待他的那一番話:“丫頭,在你的眼淚裡,藏著另一個人的記憶,眼淚滑過掌心,心疼的感覺會喚醒你們彼此曾今的記憶,到時候,你就會明白很多一直苦苦困擾著你事情。
一定要記得,
舍得用掌心接起你眼淚的那個人,一定舍不得你流淚。
無論他將來做什麼,即使你會很受傷,也請你一定要相信他,
因為,
有些事早已寫在命運的輪盤裡,而信任是抵抗摧毀最堅韌的武器。
繽紛之世,誰能無過,心存寬恕,就是聖潔。不能忘!不能忘!!”
所以,她的眼淚,怎能讓人輕易得觸碰,還沒有和爹娘哥哥重逢,她沒有做好準備去喚醒那個人的記憶,即使在那個謎底裡也藏著自己。
原來是場夢,夢裡的感覺竟會如此真實,苦苦的,澀澀的。
夢醒時分,淚水卻冰涼得蔓延著。
衣襟濕濕的,臉頰似乎還帶著被觸動得驚慌,殘留著夢裡些許似有若無的溫暖,雪紫月用手支撐著牆壁緩緩站起來,借著月光,摸索著爬上了床。
卻是一夜無眠,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