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強行收他們為徒的男人自稱「死神」。
從此他們由毫不相識的相殺轉變為師兄弟的關係,也許是閻王鎖先給他抓住,所以閻王鎖做了師兄,天狼星成了師弟。
時常看見天狼星對著那道空懸在半天的大門逕自出神。無論是兩人較勁完後,或者是無事閒暇之餘,他總是看見他坐在那堆疊起來的險峻高峰上,周圍白氣將身影遮薄了,那雙淺灰的眼瞳一動不動的看著那扇無法開啟的大門。
死神造了兩口刀,一把名叫閻王,將他給了閻王鎖。一把名叫孤星,那是天狼星的兵器。
他總是不懼危險的坐在那隨時彷彿都會崩塌的屍堆之上。想打開死國之門的人很多,有魖、有蚘、有貔,然而從來便沒有人成功過,不是死在了天狼星的孤星之下,便是給死國大門外圍氣流的激盪反彈碎成了肉塊。
那座擎天撼地的巨塔越漸的高了,其中有很多支柱地基是天狼星殺死的。
閻王鎖站在高峰下吒舌,腳下踏著的土地上鋪上了一層血肉凝成的地毯,踏下去是噁心黏膩的柔軟感,就像踏在內臟上般,也或許真的是內臟,那一堆碎肉什麽都看不出來。
閻王刀鋒發出微金的光芒,淺淺一笑,將它對準了坐在高峰上的身影,快速揮下。
刀氣凝成月牙的形狀,薄如蟬翼,往天狼星背後襲去。
坐在那的人感覺到底下因受到刀氣波動搖晃的地基,稍稍一動避開,碎落的石屑落在閻王鎖麵前。
「無事尋釁,我不敢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澹澹的嗓音由高空飄下,折射出回音顯得有些迷離。
閻王鎖屈膝一跳,跟著躍上了同樣的高度,就落在他身旁,臉上笑嘻嘻的,「師弟,同樣是魖族我見你整天悶悶不樂,特地來開導你。」
「不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那雙銀灰色的眼睛仍舊膠著在那扇大門上沒有離開。
閻王鎖見狀,又揚起幾分笑意,口氣和緩的說道,「死神說我們承繼了他的力量,隻要孤星與閻王合併,便可以打開死國大門。你不想試試嗎?」
回頭瞄了他一眼,隨即又看向前方,「想,可我不願冒險與虎謀皮。」
哈哈一笑,盯著他的眼瞳散發著妖異詭譎的淺銀光芒,「你這麽說是沒信心與我合作?我是虎,那你是什麽?」
天狼星拂了拂衣擺起身不願多答,旋即由上跳下,欲避開閻王鎖的糾纏。
可他走開,他卻立刻跟上,不時在後頭叨叨絮絮,「師弟你還是這麽冷澹啊,真傷我的心。」以手撫著胸口,微微彎下腰,側眼觀察前頭的反應,卻發現對方根本不理自己,依然逕自走遠。
追了幾步,又與他並肩,「我說師弟,師兄跟你開玩笑也不回,真沒幽默感。既然沒幽默感,我就問你正經的,為何想要打開通往苦境的大門?」
這次,天狼星不像先前一味的忽視他。轉過了身子,直視那雙有些妖異的眼睛,「我想知道人類所謂的感情是什麽。」
閻王鎖哈哈笑著,片刻才停下,「師弟,你既不是人類,也沒見過人類,何必管他們說些什麽?」
天狼星僅是凝神看著他,不語。
走上前去搭住他的肩膀,掛在唇邊的弧度似彎非彎,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靠在耳邊是帶著沙啞的低喃,「師弟,魖是沒有感情的。」那隻長著纖長指甲的手搭上他的心臟,「魖族與人共同的感受,隻有死亡。也就是我們所掌控的權利。」尖銳指甲的五指收攏,淺淺刮著他的衣料,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陡然間重重朝著心臟的位子一按,指尖陷下。
那張臉孔與他浮現同樣的笑容,扣住貼近心臟的手,不再允許它往下半分,「既然沒有感情,又何必試探?」
沒有抽回被扣著的手,他的指間仍然抵著最靠近心臟的位子,嗬嗬的笑出聲,「我是好奇想要感受人類感情的魖,若將心拿出來,是否與我一樣呢?」
感受到停止的手又施力,呼應了所說的話更往肌肉裡鑽,雖然因自己的力量達到平衡立即停止,可眼前之人卻仍然沒有退縮。
「你若這麽好奇,我不介意把你的心拿出來讓你好好觀賞。」
「何必小氣呢?不太痛的……」
「你要不要離開?」
將身體傾向他,重量隨著動作一分分聚集在指尖,氣息就拂在他的麵孔上,能夠清楚的看見那雙銀灰色的眼眸與自己一般,微微散發著奇異又妖惑的光芒。
「你掌管的孤星需要與閻王合作才能達到死神的力量,打開大門。難道不覺得如此很是不便?」
低首看著與過份靠近的人,他掀了掀眉,「否則你欲如何?」
「咿呀,我是為你好,孤星若給我便能施展死神過境,打開大門讓你出去,不是一舉兩得嗎?」
「你將閻王給我也是一樣。」
「師弟,人類都懂得敬老尊賢,禮讓輩分比你高的我,合情合理呀!」
「我是魖不是人。」
「那你便禮讓我一回吧?」
「給我一個必須這麽做的理由。」
「因為我是你師兄。」
兩人對話數句,那對姣好的黑眉已微微擰了起來,天狼星臉色陡然一變揚起譏諷的笑容,抓著那隻仍在自己胸口的手一旋,將原本靠在身上的人壓上一旁山壁。
「一個毫無感情的魖跟另一隻魖談禮讓,未免可笑。」俯下身,兩人的距離便是連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天狼星的聲音就在耳邊,「我隨時可以殺你,單看我心情罷了。」
閻王鎖聽完格格一笑,被壓製的身軀微微顫抖,就著兩人親密的姿勢開口,「互相獵殺的遊戲嗎?我很是有興趣呢,你要現在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