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什麼時候,我都喜歡這房間,這是爺爺的書房,充滿了書卷味,陽光灑在藤椅上,我仿佛看見爺爺愜意地眯著眼打盹。
我有一個很優雅的名字,陳吹雪。那是一個美麗的冬季,曆來溫暖的南方迎來了冬雪,我出生在那場細細簌簌的冬雪中,南風吹起冬雪,散落在母親的眉眼,母親躺在床頭,眼裡滿化不開的情意,隻是後來再也睜不開。父親為我取名吹雪,來年冬季隻剩下我跟爺爺。
爺爺有一雙犀利的眼睛,在我眼裡他永遠那麼嚴謹,事事以身作則,對我卻很溫柔。我喜歡他抱著我,坐在藤椅上,輕輕搖搖晃晃,每次都緩緩訴說著在他看來平淡的故事。對我來說,爺爺就是父親和母親。
爺爺不喜歡我的名字,他說陳家的孩子隻有嚴正克己、剛直不阿,就像一棵豎立在沙漠的白楊樹,不能軟弱,隻能依靠自己,相信自己。他說我的名字充滿溫婉的氣息,一點不像他,可他又說這名字是我父母唯一留給我的想念,他當時憐惜的眼神我怕我一輩子也忘不了。他為我取了個小名,叫葉子,以片片蒼葉、堅忍不息為意。
我記得他喊我的時候,聲音裡總有一種奇特的魔力,一直到爺爺去世,我便再也聽不到了。
“葉子!立正!抬頭挺胸收腹提臀!”
“葉子!食不言寢不語!”
“葉子,這是你父親,陳心石,他很愛你。”
“葉子,爺爺的好孫女兒。”
葉子,葉子,葉子……從此再也沒有人這麼叫過我。
有人說過爺爺是一個了不起的軍官,可我卻從沒見過爺爺的任何一件兵器。一個兵卻沒有器,爺爺的過去永遠被埋了起來。我記得曾經幼小的我問過爺爺,為什麼沒有。爺爺沒有回答,眼睛望向遠遠的山頭,過了很久,他輕輕嗤笑,搖搖頭,“這是我的承諾,放下一切隻為與他平淡生活,就算他已不在。”
“她?她是奶奶嗎?”
“他是爺爺最重要的人。”
“不在了,為什麼呀?他去哪兒了?他不來找你,爺爺可以去找他哦。”
“爺爺會去找他的,葉子要快點長大,這樣爺爺就可以去找他了。”
“恩,葉子會快點長大的!”
“吹雪……”一聲不可相信的沉沉語調從身後傳來,把我從過去的回憶中拉出,我轉身,那人站在門口,臉上掛著絲毫不掩飾的驚喜。我淡淡地笑了,“易涵,我回來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