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像是大地的傷痕;
鮮血,猶如天空的淚滴;
生與死隻是開始,並不會結束。
我再次推開了爺爺的書房,有些猶疑地摸著他的手劄,那個年代的故事,就像罌粟花般腐蝕我的意識,這個我,那個我,兩個互相撕扯,要將我分成兩半。
卷首的戰火、鮮血,我無法不抑製自己的呼吸,細細讀過:
【我名英夫,出生於浙江吳興,清光緒三十四年,公元1908,7月7日。我是個私生子,大哥陳祖燾,二哥陳立夫。母親在我出生時便過世了,雖然是個私生子,但陳家好歹也是個大家族,並不會放任子孫成長,於是陳家將立了契約的季恩礁立姓為陳,被派來照顧我。】
【庭院深深深幾許,雲窗霧閣春遲,為誰憔悴損芳姿。】
【我就是井底之蛙,長在高高的圍牆裡。但是如果我沒看到天空,或許我還不會感到寂寞;如果我還沒接觸到陽光,或許我就不會渴望;如果我感受不到溫暖,或許我還獨自舔傷口。】
【我的母親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在大哥入同盟會的那年,家裡辦了桌酒席,醉酒的父親,懦弱的母親在第二年生下了我,便失血過多去世了,我在恩礁的懷裡,在他溫暖的目光中,在他可憐的保護中,慢慢長大。】
【很少見過父親,在我的概念裡,他永遠是高高在上。大哥陳祖燾喜靜,卻深得父親和大伯的歡喜,他們曾言:果夫,陳家之龍也。二哥陳立夫喜動,求勝心極強,也很受家人喜愛。我經常偷偷地躲在牆角,看他們一家人和樂融融。我羨慕他們,有個那麼愛他們的母親,有個讓他們尊敬的父親。我隻是個多餘的人,我的存在隻不過是破壞彆人家庭的第三者,他們不願知道我,我也怕受傷害。我隻有恩礁,除了他,我便什麼也沒有了。……可是,最終他還是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