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隊在戰爭結束的第二年，選擇了自殺。可笑的是，那麼驕傲優秀的林隊，那麼令敵人聞風喪膽的林隊，誰也無法給他巨大傷害的林隊，居然選擇了自殺。也是，隻有他自己願意，才可以傷害他。

戰爭帶來的陰影，被我們放在心間如印記，帶在我們的臂上如戳記。因為背負死者的怨恨如死之堅強，背負死者的嫉恨如陰間之殘忍。

在林隊的葬禮上，我明白了他的悲哀。

父母被戰爭拖累死，妻子選擇再嫁，唯一的孩子卻不認識自己的父親，然後自己又經常被噩夢驚嚇得虛弱。在林隊的葬禮上，除了戰爭中的戰友，這裡甚至再也找不到他的親人了。因為即使有親人，也毫無觸動毫無傷心的模樣。

我們無法相扶相持，因為我們都是相同的人，所以林隊也好，其他戰友也好，太了解了反而無法給予安慰。畢竟怨恨也好，痛苦也好，都是隻屬於我們自己的相同的東西。我們要不崩潰要不被救贖。

那時，我在想，幸好，幸好我還有恩礁。即使他仍不願與我在一起，他也沒有選擇放棄我，離開我。我想，如果連恩礁也放棄我的話，我大概也會選擇與林隊相同的結局。

“不要，不要，不要——”我在睡夢中掙紮，睜開眼睛，刺眼的陽光讓我微眯起眼睛，眼眶裡滿是濕潤，我看見一張混雜擔憂的清秀的臉浮現在眼前。

恩礁扶起我的身體，溫和地開口，“又做噩夢了？”他停頓了會，“你在林隊的葬禮上昏倒了，我知道，林隊的事，讓你很傷心。但是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你，還有我……們。”

“……我知道。”我將整個身體都靠在恩礁的懷裡，輕聲說道。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