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懷玉開著車去了墓地,卻在離墓地很遠的地方就停了下來。
他沒有開上去,將車子隨便停在了路邊。
一個警察對他吹哨,他象是沒有聽到似的離車而去。
他步行爬上了高高的階梯。
他爬得艱難,不是因為階梯高,而是他的腳步慢。
終於,他走不動了。
他幾乎是癱坐在了階梯上,那種毫不顧場合地席地而坐。他的眼睛藏在黑黑的墨鏡之後,誰也猜不出他此刻的表情,隻知道他似乎在看著手裡握著的一小束水仙花,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王懷玉身後的不遠處,米冰兒正悄悄地看著他。
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她隻知道他會來,她想默默地陪著他,卻不願意打擾他,和他的前妻。
路人都在奇怪這個坐在階梯上的男人,也有一些剛失去親人的人很快就感覺到他墨鏡後的傷痛,隻有那些經曆過切膚之痛的人才能真正知道那種感覺,才能體會這個男人的悲傷。
他就坐著那裡,坐了很久,很久。
米冰兒忽然意識到,他在等人!
她雖然猜不出這個人是誰,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幾乎可以肯定那個人不會來。
王懷玉終於起身了。他繼續爬上了最後一層。
雖然十年都沒有來過,但他還是準確地找到了舒勤的墳墓。
他摘下眼鏡,呼吸顯得沉重,他的臉更是凝重得無以複加。
而他此時看到了另一張臉,一張他念念不忘十年的臉,這張臉正蒼白地朝他微笑,他不知道她在笑什麼,此刻還有什麼好笑的?!
他走近她,將花放著她的石碑前。
他又開始沉默了,不是不知道說什麼,而是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
“他沒有來。”王懷玉對她說,“你一定很失望吧。”
他說完這一句,發現自己無法再說下去。
他的悲痛,一下子全湧上來。
他脫下上衣,將它用來擦墳墓的每一寸地。他擦得很認真,用儘了所有的力氣。
米冰兒看得淚眼模糊,她終於知道這個女人在他的心裡有多重要。
王懷玉擦完,扯開自己的領帶,靠坐在墓碑前,他的眼睛裡已湧出了淚花。
他在哭,一開始隻是流淚,後來是豪嚎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