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冰兒從來沒看過王懷玉哭,更沒見過他如此放縱的哭過。
這一次,他引來了所有路人的圍觀。
一個四十來歲,穿著一身名牌看起來既儒雅又霸氣的男人,竟然象一個丟了玩具的孩子一樣坐在地上豪嚎大哭,誰都會感到好奇。
他哭得如此傷痛,如此動情,撼動了在場的每一個人,讓每一個人都感同身受。
有些人被感染地一起痛哭起來,在這個地方,來這裡的人,多數都帶著各自的悲傷而來。不管這個傷痛會不會過去,但它真實的發生過,真實的刺痛過,它就會永遠存在。
王懷玉哭夠了,勸他的人卻還在哭。
他最後用手指擦乾滴在舒勤照片上的眼淚,看到了圍在他身邊的人群,他是現在才看到了他們。
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舒勤說:“對不起,又讓你看笑話了。”
他說完一句,就看一眼舒勤,仿佛她會回應他。
“你還好嗎?”他問得也極認真,“你猜我怎麼樣?”他在笑,“我很好!真的!自從你走了以後,我還活著!…我活著,並且履行了對你的承諾!…我沒有來看過你,你沒生氣吧…我知道你不會生我氣,你從來都不生氣!對每一個人都一樣。你那麼善良,善良得不會生氣…可是我不一樣,我會生氣。我甚至恨過你!我恨你…”他又在哭,“我…我花了十年的時間告訴自己,你已經死了!你死了!”
他突然憤怒地站起來,拎起那件已經破損不堪的外衣:“你把所有都帶走了,把我孩子也帶走了。為什麼?就為了你那個自私自利的親爹!他沒有養你一天疼你一日,可是你卻把命給了他,你不但把命給了他,還把我的命也給了他。我沒有來看你,他也沒有來看過你,你不生氣是吧!我知道你不會生氣!可是你有權生氣,你可以生所有人的氣,你沒有!”他恨得咬牙切齒,“就在今天之前,我還以為我可以原諒他,我就在階梯上等他,我等著他一起來看你,可是他沒有來!他沒有來你聽見了嗎?!他不配擁有你的愛,你該生氣,你該讓他悔恨!”
他渾身顫抖,最後心痛地看一眼舒勤,轉身決絕地離開了。
他剛走,米冰兒就出現在他剛才站著的位置上。
她泣不成聲:“舒勤姐,原諒懷玉,他心裡太苦了…”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請求你原諒懷玉,就象我沒有資格請求你原諒我一樣。”
“我愛他,就像你愛他,他愛你一樣。我向你保證,我會用我的全部替你補償他。”
“我以前不敢接近他,因為我知道他心裡隻有你,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他心裡永遠都會有你,我會學會和你分享他,愛他,你會允許我這麼做嗎?”
“告訴我,你會允許的,對嗎?”
王懷玉走下山,發現他的車因為違規被拉走了,他也沒有去找,仿佛決心走著回去。
米冰在路上看到狼狽不堪的王懷玉,她不知道該不該拉他上車。她不願意被他知道她來過。
隻好悄悄地在遠處跟著他。
可是當她看到了他疲憊的背影,巨大的無以複加的悲痛幾乎把這個男人壓跨。
她改變了主意,她再也無法遏製自己的情感,突然踩了刹車,她也丟了車,脫了自己的高跟鞋,不管不顧地朝王懷玉的方向奔跑。
她猛地從後麵抱住了他,她對他說:“懷玉,彆這樣,你還有我,你聽到了嗎?你還有我。”
王懷玉閉上了眼睛,他抬起頭,陽光刺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