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川書院四 這書院裡不是有個現成的替……(1 / 2)

欒川書院依景室山而建,書院大門在山腳不遠處,進了書院大門,一路皆是上行,依次是柴房廚房,校場課室,課室之外有花園亭廊,再向上,是學子和先生們的居所。山長的居室相對獨立一些,但是離老師們的居所也不遠。

蕭珺跟著宋縣令和縣丞穿過一片茂盛的紫陽花叢,往山長的居所走去。

“這花倒是養得好。”蕭珺看著如傍晚雲霞一般的紫陽花,挑挑眉,說。

“欒川書院的紫陽花海,也算是我欒川一景,這不是學子們就要啟程去長安參加科舉了嗎?山長前些日子便叫花匠加了些草灰,改了土壤質性,叫紫陽花變成了晚霞之色,也是討個好彩頭。”縣丞解釋。

“命案當日,花匠也在書院嗎?”蕭珺問。

“對,花匠就是那日挑了草灰來,混在土裡。”宋縣令說。

“所以說,這到底是討了好彩頭,還是討了血光之災?”蕭珺歪頭問。

宋縣令:這……本官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

及至先生們的居所,莫山長聽見通傳,迎了出來。

山長如今已是耳順之年,做欒川書院的山長也有近二十年了。

欒川書院原本的名氣並不算大。得以出名,皆是因為在十幾年前,名滿天下的裴相辭官後雲遊至此,與莫山長相談甚歡,後裴晏乾脆在此處廣開教壇,不拘出身,不拘流派,文人學子皆可前來旁聽討教,一時盛舉。

而在那之後,欒川書院連續幾年才子頻出,好多學子頻頻金榜題名,這才叫欒川書院聞名於大周,成了大周頗負盛名的書院。

這位莫山長學識淵博,卻又淡泊名利,宋縣令幾次見他,都是晏然自若,神色泰然。今天本來也是如此,可莫山長卻在看見裴主簿麵容的一瞬間愣住了。等他一回過神來便加快腳步,竟是棄了從容姿態,快步向他們走來。

“臣拜……”莫山長才要開口。

“這位便是山長吧?”蕭珺先一步開口,行了禮,道:“在下裴小雋,乃是大理寺主簿,有禮了。”

這話一出,便叫莫山長收了本欲出口的話。

他認真地看著蕭珺,目光中帶著欣喜和幾分宋縣令看不懂的慈愛,半晌,開口問:“令堂……還有令尊,身子可還康健?”

宋縣令迷惑地皺起眉頭,這是什麼禮數,竟然直接問候爹娘的嗎?

蕭珺扁了扁嘴,神情說不上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們好得很,現如今八成趴在哪個地壟溝裡拔苗苗吧。

“拔苗苗?”

蕭珺長出了一口氣,難得顯示出些耐心,說:“嗯,去年有西域的商人帶來了些幼苗,據說根莖可食,不需要土壤肥沃,於沙地便可種植,旱澇皆有收獲。”

向來不為外物所動的山主聞言,竟露出激動之色,擊掌一歎:“陛……畢竟是。。。”

山長仍欲感歎,卻被蕭珺打斷,比起聽莫山長吹捧阿爹阿娘,她更想趕緊破案趕緊離開,於是直接問起案情,道:“莫山長,在下有一個問題,還請山長回答。”

莫山長回過神,寬和道:“裴主簿請問。”

“我在案卷中並未看見對您行蹤的記錄,故而猜測在縣令看來您全無嫌疑。我隻是想確認一下,案發時分,您在何處。”

莫山長一愣,然後笑了,說:“裴主簿這是懷疑我?”

蕭珺道:“隻是確認罷了。”

宋縣令心中一驚,很怕莫山長不悅。

莫山長卻不以為忤,平靜直言道:“裴主簿有所不知,我於案發前一日前往洛州,與徐府尹商議此次學子們上京的一些事宜,夜間也是宿在府尹府上的。”

從洛州道欒川縣,即使是策馬飛奔,一來一回也要兩個多時辰。且山長年邁,也不是習武之人,顯然承受不住快馬奔馳。

蕭珺點頭,算是明白為何莫山長並不在卷宗內。接著,她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在您心中,梁柏澤是個怎樣的人呢?”

“他學問很好,是個風流肆意的年輕人,倒是不像梁氏那古板氏族出來的子弟。”莫山長略加思索,而後認真回答。

“我聽說,他與徐修傑是書院中最出色的兩個學子,那他們兩人,可有競爭或者齟齬?”

“競爭自然是有,平日裡研討學問切磋,年輕人嘛,總想爭個勝負,但即便如此,也不至殺人,且還是那般死法……”

蕭珺知道,山長指的是凶手的毀屍之舉,在一個男子的傳宗接代處刺上五六下,可不像是學問切磋產生的矛盾。

蕭珺點點頭,道:“接下來我與宋縣令會暫時居於書院,對書院的學生,先生,還有幫工下人們問話,無礙吧?”

“自然自然。”山長說:“殿……我這就叫老趙給你們安排客房。不過客房在山腰,白日裡光線不算好,不然我叫老趙把隔壁院子收拾出來……”

宋縣令越聽,眼睛瞪得越大,像是白日見了鬼。

莫山長就算是見到巡察禦史那種他們平日裡都摸不到衣角的高官,也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樣,裴主簿區區一個七品的縣令,怎麼就能得如此禮遇?

不會是,這小姑娘其實是個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吧?

這麼想著,離開的時候,宋縣令也就問了。

“山長與我爹娘算是舊識,這才對我稍加關照罷了。”離開了山長的院子,蕭珺回答,一副不欲多言的模樣。

若不是看在阿爹阿娘的份兒上,她才不會暫緩行程,給那群欠揍的學子們破什麼案子。

宋縣令:真的嗎?我怎麼不太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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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趙是書院的管事,已經跟著山長好些年了,平日裡處理書院的雜事,上到課室屋頂漏水,下至米糧采買,都是他來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