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後來呢?”宋縣令追問。
“後來大理寺查到了真相,也發現了他偷情之事,既然不是犯人,自然是將他釋放。”蕭珺撇撇嘴,說:“不過他沒有被大周律處斬,卻被他的娘子毒打了一頓,聽說三個月沒下來床。”
宋縣令:“……”
“對了。”蕭珺忽然道:“他們所說的甄月月,宋大人可曾詢問過她當日的行蹤?”
“下官早前已問過書院所有人的不在場證據……”宋縣令一邊說,一邊翻看他的記錄,道:“甄月月,找到了,她當夜與一位同窗在洗衣服。據她的同窗說,甄月月中間曾經離開過一段時間回舍房取皂角,差不多有兩盞茶的時間,回來時……好像不太高興,但衣衫如常,也沒有換過。”
蕭珺看著自己的記錄,說:“剛才徐修傑說那位甄月月想要考武舉?”若那個甄月月並非自不量力,而是真有考武舉的能力,那麼憑她的武力,應當也能將梁柏澤殺死。
“裴大人懷疑甄月月?”宋縣令小心地問。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如今問完了男學子們,也是時候去問問女學子了。”蕭珺將筆記折疊納入懷中,起身說道。
*
如今這世道,女子亦可參加科舉武舉,書院裡自然也有女學子,隻是人數沒有那麼多罷了。
當日蕭珺抵達書院大門時便發現,有個一看便知是習武之人的女子,身穿男裝,同其他學子關係不算融洽的模樣。
問過了趙管事,蕭珺跟宋縣令走到了校場,遠遠地就看見校場裡有個身穿青衣的女子,一根木棍使得虎虎生風。
她本是眉目舒朗的長相,隻是觀其神態卻似心有鬱結,她看見蕭珺和宋縣令,同時手上一個用力,直接打斷了手中的木棍。
宋縣令:豁,這麼大力氣,確實足夠殺人了。
棍子都被打斷,這武自然也就再練不下去,甄月月擦擦汗,向兩人走了過來。
“輪到找我問話了?”
蕭珺點頭,“確實有些事情需要詢問,之前問話時,曾有學子提到過,說你與梁柏澤似有些不睦……”
“不是不睦,是有過節。”
“是什麼過節?”蕭珺問。
甄月月冷笑一聲,說:“他們既然已經對你說起,想來已經說過是何過節了。怎麼,裴大人特地來問我,是不相信他們的話?”
“相信與否,是我的事。如今我想聽你敘述一下你們的過節。”蕭珺神色平靜且嚴肅,並沒有懷疑與輕慢。
甄月月沉默了片刻,說:“我沒有汙蔑梁柏澤,他確實曾輕薄於我,我說都是事實。”
“大約一個月之前,我在校場練武,結束時已是亥時,夜色已深,我便打算回舍房。可是回去途中,卻冷不防被人從後麵抱住。”甄月月回憶著那夜的情景,臉色逐漸難看,“他雙手勒得很緊,離我很近,近得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說到這裡,甄月月閉了閉眼,似乎是想把那些記憶拋開,然後說:“我當時隻是不曾防備,事發之時全無防備,這才會被他抱住,若是現在,我定立刻打得他半死不活。”
倒是一點兒沒隱瞞對梁柏澤的惡意。
“所以你當時並未打他?”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有些慌亂。”甄月月彆開臉,說:“而且他嘴裡不乾不淨的,雖然不願承認,但我當時心中害怕,用儘全力推開他之後,就跑了。”
“不乾不淨?”蕭珺眉目微凝,問:“他說了些什麼?”
甄月月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宋縣令。
宋縣令識相地走遠了些。
見宋縣令再聽不見兩人對話,甄月月這才自在了些,說:“他當時渾身酒氣,抱著我,說什麼酥、胸,什麼白之類的。”
甄月月的臉色很難看,顯然那些回憶令她極度不適。
蕭珺點點頭,又問了問她案發當日的行蹤,所得答案與宋縣令之前所得沒有差彆。
“你是獨自一人回舍房取皂角?”蕭珺問。
“是。”
“大約是什麼時辰?”
“亥時初。”甄月月說:“裴大人若是懷疑,大可去詢問,我離開的時間很短,可不足以去後山殺人。”
“那期間你可曾見到什麼可疑之人?”蕭珺繼續問。
“不……不曾,咳,裴大人可還有其他要問?”甄月月說:“若沒有,學生要回去練武了。”
蕭珺看著甄月月又從兵器架上抽出一根木棍,忽然問了一個與案情無關的問題。
“我聽聞你有意參加武舉,可是真的?”
“自然。”甄月月一邊點頭,一邊甩了甩棍子,令棍子發出‘簌簌’的聲音,她停下動作,對蕭珺一笑,說:“裴大人,說不定明年此時,我們便已同朝為官了。”
*
就在蕭珺問訊甄月月時,被蕭珺記下名字的賈文彬隨意捏了一本書在手中,來到了先生們的居所。
“又來向梁先生請教問題啊?”路過的琴樂先生笑著問。
“是……是。”賈文彬掩下心中的慌亂,點頭胡亂應著。而就在這時,賈文彬看見了端坐於庭院中的先生,心中略微安定了些,立刻快步走了過去。
“先生。”賈文彬見琴樂先生走遠了,再難掩臉上的慌亂之色,慌張道:“先生,我感覺那位裴大人……好像,好像懷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