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明珠看他往淨房去,便說:“宣紋去伺候大爺梳洗吧。”
回頭吩咐自己丫鬟去廚房拿吃的來,一邊也跟到淨房門口,說:“如今日子在開始長了,有些無聊,就打點些來做著打發時辰。”
陳頤安洗著臉瞅了她一眼:“也不知是給誰做的,倒不見你替我做一點什麼。”
鄭明珠真有點吃不消,連忙說:“我想著宣紋既在你身邊,她就替你做了,我這是給母親做件中衣,我針線上笨的很,也怕你瞧不上。”
也不知怎麼就帶出一點吃醋的口吻來,偏到了說出口才覺得。
陳頤安卻聽得受用,微酸口氣聽起來倒是嬌俏,他從淨房出來,經過她身邊的時候隨手在她臉上擰了一下,笑道:“就不怕母親瞧不上?”
鄭明珠臉頰飛起一抹紅來:“母親最寬厚的,就是瞧不上,也明白我的孝心,倒是你,還不知要怎麼打趣我呢。”
陳頤安就笑:“借口倒是多,我哪裡就瞧不上了?彆的也罷了,襪子替我做雙就是了。”
陳頤安雖並不愛重這個妻子,可到底是少年夫妻,鄭明珠又生的端美,此時笑語晏晏的樣子,更添幾分動人。
陳頤安心中柔軟起來,對鄭明珠說話就更和軟了些,鄭明珠見他眉目溫潤,語氣中帶一點因熟悉而起的調笑,竟覺得兩人似乎說不出的親近起來。
說了幾句話,小廚房送了個食盒過來。鄭明珠說:“剛從宮裡出來,必是沒吃好的,離晚飯還有一會子,先吃點子墊補吧。”
因是下午用的,就隻是些點心,陳頤安一向不慣吃甜食,四色點心都是鹹的。
有一碟炸五餡春卷,一碟蒸的山珍餃子,一碟餡兒麵果子,一碟蔥油千層酥餅,都是一色粉彩淺碟子,中間攢著一碗人參烏雞湯,那湯黃澄澄的,且又清亮,一看就叫人想吃。
陳頤安果然是餓了,在宮裡這幾天,供奉本就不如家裡,且又不自在,哪裡能吃的好,此時見了新鮮的點心,熱騰騰香噴噴的,不由的就拿起了筷子。
陳頤安喝了一口湯,笑道:“這湯倒好,沒藥味,隻一股子香。”又指了那碟餡兒麵果子:“這個賞這兩個丫頭罷。”
宣紋和墨煙謝了賞,接了碟子,退到了一邊吃起來。
鄭明珠看了她們一眼,拿著筷子替他夾點心,見他吃了兩碗湯,又吃了半碟子點心才放下筷子,這才問鄭明珠:“你怎麼也不吃一點?”
鄭明珠笑道:“罷了,我午飯跟著母親吃的,現在還不餓。”
小丫鬟上來收了桌子,鄭明珠又親自端茶給他漱口,再沏了一杯他慣喝的鳳羽給他,陳頤安喝了口茶,歪在炕上,才說:“我進門的時候聽說你招了陪房進京來?”
鄭明珠不妨他突然提起這個事來,點頭:“是,想著略清理一下。”
說的再簡單不過了,陳頤安也沒有追問,隻是說:“那麼這幾日,讓這兩個丫頭在這裡服侍吧。”
這是什麼意思?
鄭明珠心中疑惑,便一時沒接話,陳頤安慢慢的喝著茶,也不急。
想了一想,鄭明珠才說:“大爺這是什麼意思?”
陳頤安倒不妨她問的這樣直接,和往日裡大是不同,一時倒猶豫起來。
鄭明珠便說:“你們都先出去。”
屋裡當值的瑪瑙和翡翠聽了便悄悄的退了出去,宣紋和墨煙抬頭看了陳頤安一眼,見他沒有任何表示,便都站著沒動。
鄭明珠就笑了:“大爺說笑了,我這樣子說話都沒人聽,還說什麼服侍我呢?”
兩個丫頭聽話說的重了,連忙跪下,卻依然沒有出去的意思。
倒是陳頤安,更覺得鄭明珠的確和往日大不一樣,往日裡一徑嚅嚅諾諾的,哪像這樣一句話,說的淡然,卻犀利如刀,直刺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