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宇歎口氣,望天花板,神色悠長地回憶:“每個人的高中生涯裡,多少都會有那麼一位代表性人物是吧。我們高中,有兩位。”
“其實壓根不知道他倆最開始為什麼不對付,反正等眾人皆知的時候,這兩人的關係已經打了一萬個死結。”
“離譜到什麼地步,他倆根本不能呼吸同一空間的空氣。”
“有次他倆期中考分在同一個考場,我們所有人都在賭他倆到底會不會來考試,誰會缺考,我還記得,我斥兩百巨資壓的詞哥,結果你猜怎麼著,兩個人都沒來考試——他倆平時拿年級第一第二的,全缺考了。”
“教導主任都快瘋了,那是個陽光明媚的中午,我們教導主任的崩潰,整個樓層的人都能聽見,他撕心裂肺地喊‘你倆想乾什麼,給你們能耐的,高考那天要是在同考場考試,你倆高考也不考了乾脆他媽等重讀是不是’。”
“……”
“不過年級第三倒是挺開心的。”
“……”
“因為那一次,他終於拿了一次年級第一。”
剛才的吃瓜群眾:“……”
說實話,想過很離譜,沒想過會那麼離譜。
“那這確實比早戀分手可怕多了,”有人點點頭,“起碼早戀分手,一般不至於到缺考的地步。”
周文宇:“誰說不是呢。”
他伸手想掏瓶水喝,後知後覺想起來最後一瓶水剛才上供給雲詞了。
他收回手。
有人又忍不住問:“就真沒人知道他倆為什麼不對付嗎?”
周文宇撓撓頭:“真不知道,但是坊間傳聞倒是挺多的,版本有好幾十個,什麼兩個人初中也是同校,從初中就打起來過——不過這個後來辟謠了,還有說是看上了同一個女生,但也不太可能,他倆有點太專注彼此了。還有人測過他倆的星盤,說他倆上輩子有仇未報,這輩子必須得找彼此算賬……我覺得還是得相信科學。”
……
-
雲詞拖著行李箱往五號樓走。
他方向感一向很強,來的時候記過路。
他本來還在心底有那麼一絲對新學校的好感。
畢竟南大這個學校確實不錯,分數線高專業好,整體環境也可以。
但現在,他覺得這個學校都不乾淨了。
李言起初不吱聲,隻在後麵拖拖拉拉地跟著,直到雲詞問他:“你早就知道了?”
李言回兩個語氣詞:“嗯,啊。”
雲詞動作微頓:“嗯啊?”
李言:“嗯啊的意思就是,是的沒錯。”
“我們有個新生群,群裡都是今年這屆的大一新生,那個主要功效就是互幫互助,提前報團取暖,抵禦陌生環境。我在那個群裡知道的。”
雲詞:“哦,怎麼沒人拉我一塊兒進去抵禦陌生環境。”
李言:“群裡人多,你不是嫌這種群吵麼。”
“姓虞的,”雲詞眼尾略抬了下,不經意地問,“他在群裡麼。”
……
你倆打三年沒打夠。
這都要比是吧?
李言在內心翻個白眼,如實說:“也沒人拉他。”
果然。
聽見這個回答,雲詞麵色略微好轉,抬起的眉尾又落了下去。
李言安慰他:“我真覺得,區區一個虞尋不足為懼。”
“你們高中交戰三年,雖然戰局一直勝負未分,但他早就知道你的厲害了,知道你也在南大,他肯定夾著尾巴做人。”
“懼?”雲詞又笑了下,“我怕他?”
“不是,”李言說,“不是這意思。”
雲詞又一個字一個字地說:“勝、負、未、分?”
“……”
不是。
怎麼這麼計較啊表舅!
李言感覺自己怎麼安慰都沒用了:“在我心裡,你早就戰勝了他。”
雲詞:“就你一個人這麼想,隻能在心裡想想,我沒理解錯吧。”
“…………”
李言:“你這可以說是史詩級理解。”
雲詞抬手,手指並攏,輕晃了下:“不用跟了,我自己上去就行。”
-
等雲詞上樓,放完東西,簡單收拾過後,情緒也平複得差不多了。
事實上,當他走到寢室門口,推開門進去和先到的陌生舍友打招呼的時候,已經看不出這人剛捏過水瓶。
寢室床位、布局都和李言寢室一樣,上下鋪,六個床位。
他們這間人來得比較晚,寢室裡隻到了一個人。
“雲詞,”他簡單自我介紹,“詞語的詞。麻煩讓讓。”
他在最裡麵,靠陽台那個床位麵前停下,對坐在下鋪的人說:“我在你上鋪,放東西容易碰著你。”
下鋪床位上沒東西,就一張床板。
也不知道坐在床位上那個人是不是還沒開始整理東西,那人穿得很潮,身上大銀鏈子外加戒指堆滿,正聚精會神打遊戲,他打到最後,罵了一聲:“傻逼隊友。”
然後潮男抬起頭,看見雲詞,愣了下,又罵一聲:“我操,帥哥。”
“……”
“好的帥哥,”潮男站起來,“我坐對麵去。”
雲詞避開他,提著剛在樓下現買的被子和三件套,輕輕鬆鬆把東西甩到床位上。
潮男:“對了我不住下鋪,我住你對床,就是下來打會兒遊戲。”
說完,他又補充,“……你下鋪好像沒人,咱寢室就住五個,有張床空著。”
雲詞掃了他一眼,感覺他看起來像是消息渠道很多的那種人,於是隨口問他:“哪條道上的消息。”
潮男:“樓道。”
“……”
“樓下宿管大爺貼了表,消息應該是保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