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詞對上潮男清澈的眼神,一時間失語。
可以。
樓道,他媽的也確實是一條道。
他東西少,收拾得很快。
但很多缺的日常用品,還是得去學校附近現買,估計還得折騰很久。
他和李言在各自寢室收拾,忙活半天,等臨近傍晚,才有空看手機。
李言:[表舅,收拾得怎麼樣了]
李言:[等下一塊兒去吃飯?]
李言:[大概四五個人,都以前老同學,去的話我發地址給你。]
雲詞一眼掃下去,目光落在最後一條上。
[沒那誰。]
雲詞目光落在“那誰”兩個字上。
半晌,回複他:在哪,幾點。
李言:[學校附近。七點,我發定位。]
大學城範圍很廣,幾所知名大學擠在一起,光南大這一所學校就有兩個校區。由於人流量大,幾乎到處都是商業街。
為了迎新,這些商業街把能裝飾上的東西都拿了出來,到處掛滿裝飾燈,哪怕天色暗下,整條街依舊燈火通明。
雲詞到的時候他們正好在看菜單。
都是些以前高中的熟悉麵孔,白天見過的周文宇也在。他掃過去一眼,簡單打了聲招呼。
“表舅,喝什麼?”李言問。
雲詞剛洗過澡,頭發半乾:“水,礦泉水就行。”
李言指指桌上其他人:“好不容易沒人管了,他們都想點啤酒,你礦泉水?”
雲詞“哦”了一聲:“那來瓶伏特加。啤酒有什麼意思?”
李言:“……”
牛逼。
不過飯桌上的玩笑話,說說也就過去了,最後這幫人連啤酒都沒點,人手一杯橙汁,專心吃飯。
大家都是老同學,飯桌上話題不斷,聊的最多的還是專業問題。
“我這專業,好像目前就業前景不是很好,很怕最後讀了個寂寞……”
“彆說了,能有我讀哲學寂寞嗎?”
“……”
幾人說著,有人把話題拋向雲詞:“詞哥什麼專業來著?”
飯局過半,雲詞半濕的頭發也乾得差不多,劉海細碎的遮在眼前:“法學。”
南大法學係由於專業開設得早,在業界地位一直很穩,算南大王牌專業之一。但想到雲詞平時的成績,這個回答也不算太意外。
但那個人聽到這個回答後,表情有一瞬間微妙。
雲詞問他:“怎麼?”
那人老老實實:“我不敢說。”
“……”
雲詞眉頭微挑。
“你非要問的話,就是我對學霸的敬畏,以及對自己高考成績的深深自卑。”
算了。
雲詞隱約覺得那個真正的答案,大概率也是自己不愛聽的,也沒有摁頭強迫彆人回答問題的興趣,乾脆不再繼續追問。
飯後有人提議:
“吃完飯要不在附近走走?”
“校區那麼大,今天光顧著收拾,還沒仔細瞧過。”
於是幾人沿著來時的路往校區走。
雲詞走在最後,不緊不慢跟著他們,一隻手百無聊賴地把玩宿舍鑰匙,細細的銀色鑰匙圈套在他指節上,一圈圈轉著。
人群熙攘,他目光落在手裡的鑰匙圈上,沒注意到前麵似乎有些異常。
與此同時,前方不遠處。
校學生會的拍攝任務還在繼續。
此刻那架熟悉的攝像機正懟著一個人在采訪,那人一隻手拎著一瓶冒著涼氣的水。
“可以做下自我介紹嗎,以及在南大度過第一天,今天過得怎麼樣?”
“……”
那人個子很高,攝像頭差點懟不到他臉上。
他看似配合,彎下腰湊近。
“采訪啊。”
然後他用一種散漫又張揚的語調說:“我沒什麼可介紹的。樣貌平平成績普通,這種機會還是留給彆人吧。”儘管攝像在聽到“樣貌平平”這四個字的時候就已經露出非常微妙的表情,他還是繼續說著,甚至主動抬了抬手,把鏡頭的角度往斜後方轉,鏡頭定格在某個玩鑰匙圈的人身上。
他絲毫沒有負罪感地對著鏡頭介紹:
“比如,這個人。”
“曾經的西高學霸,入學成績名列前茅,法學係未來之光。”
當啷。
鑰匙圈停止轉動。
雲詞停下腳步。
熟悉的攝像頭又快懟到他臉上了。
他抬眼,但這回看向的不是攝像頭,而是站在攝像頭後的那個人。
天色已經變得很暗。
那人在街燈下,長著一張和“樣貌平平”毫無關係的臉,五官格外立體,每一處輪廓都被光影描繪得格外重,陰影和光線似乎格外偏愛他,交織在一起,撒在他眉眼。
他眼睛很特彆,似笑非笑的樣子,眼尾落了顆痣,光線變換,竟顯出幾分妖冶。
那人直起身,身材高瘦,正對上雲詞的視線。
兩人麵對麵站著,中間隔了個攝像機,說不出是磁場還是彆的什麼原因,某種交戰的氣息無形蔓延開。
“他應該有很多話想說。”
那人簡直像這件事不是自己乾的一樣發言,尾音放緩:“……是吧,小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