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無言,少卿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鞭子抽的更急,我借口風大進了車內。
靠在車內,思緒恍惚,仿佛又回到十三歲那年,也是這樣匆忙奔赴敦煌,蹲守在車內一直不敢看車窗外,心裡一直祈禱著車子跑得更快些,離鄴城越遠越好。每次車子停下來休息的時候,我都不敢動,心裡焦急萬分,害怕有人攔下車,整整三天都不敢下車一步。
臉上的傷口因為沒有藥治,慢慢化了膿,強忍著高燒和疼痛,用鹽水洗臉。若不是後來那胡商看我可憐,給我買了些藥,我也許早就死在了去敦煌的路上。
九死一生,不過如此。
我照了照銅鏡,右邊臉上兩道傷痕縮小了點。記得當年醒來後,看到鏡子裡麵那張殘破的臉,雖然有心裡準備,還是忍不住失聲慘叫。整整一年,我都不敢看鏡子,怕驚碎了自己的夢。
車子停在了安平驛館,說是驛館,連個公人都沒有。少卿卸了馬,喂草料。點了堆火,烤起隨車攜帶的乾糧,又取了壺酒和酒盞遞給我,讓我解解乏。我看著精致的小酒盞笑他,這麼講究,如何醉臥沙場。
他不說話,隻是微笑,我突然明了,他是特意為我準備的。
“下午不該提及你的傷心事,”他有些羞赧,很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