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沈律淺淡的目光,沈歲晚上前見禮:“殿下安,妾身見殿下這幾日未歸,今兒正好給殿下帶些膳湯。”
沈歲晚小心的覷了一眼案桌那坐著的男子,不動如山,難以分辨喜怒。
沈歲晚斟酌片刻,“那妾身便先退下。”
在沈歲晚起身時,沈律見一眼這相貌養人的姑娘,總算開口道:“來這研墨伺候。”
硯著墨的福嵐手下一頓,就見這沈姑娘腳步有些乖巧歡快的走到他身邊,等著接過。
福嵐回神,這端山硯台和墨條實在難得,還是交代了幾句才讓開。
袁回延看了眼麵色如常的殿下,和那瀲瀲弄月的沈姑娘,又知禮的繼續看手中的花名冊。
“我看這次春闈,這崔清一,唐現餘,鐘期書還有張家這嫡子張良辰能爭一爭頭名。”
沈歲晚噤聲的磨著墨,他們說的幾人,倒是鐘期書她先前在王府的宴飲上見過一次。
是驃騎大將軍府鐘家的嫡出六公子,先前在國子監讀書,也是沈律的母族。
其實仔細想來,沈歲晚也不明白,沈律謀略過人,根基龐大,怎的就被定都羽翼不豐的寧安王世子和沈琉晚推翻了呢。
若不是靖陽王果真造反,而沈琉晚確得寧安王世子所救,她是不會信那話本分毫的。
下麵坐著的袁回延笑道:“期書這孩子像他大哥,四月的殿試殿下大可放心,學識和見識看來,張家這三公子張良辰倒是還要略遜一籌。”
沈律眉頭輕輕皺了皺,“即便期書學識過人,今年的狀元,應是這唐現餘了。”
袁回延凝眉,“殿下的意思是......”
隨後袁回延也沒啃聲,麵上輕輕沉了沉,也沒說什麼。
其實按實學文章算下來,這鐘期書是排在前頭的,其次是崔清一,張良辰,最後才是唐現餘。
怎麼說兩者也是國子監出來的學生,自然比後者一州出身的學生學識更加紮實些。
袁回延問道:“殿下,這幾日可要宴飲這唐現餘。”
沈律眉頭輕輕皺了皺,“暫且不用。”
沈歲晚見沈律拿起紫雲毫,將手上按著的墨條移開,倒是沈律見她這一動作,視線順著往那被硯台和濃墨稱得更加白皙的纖指看過去。
沈歲晚許是察覺到不自在,纖弱泛著淡粉的指間輕輕勾了勾,原是不經意的反應,這樣看來,倒像是勾人似兒的。
沈律眸色漸深,想起上次最後一次與她歡愉,好像還是在那白鷺洲的溫泉池裡,霧氣氤氳的景象一瞬閃過。
沈律看了眼旁邊站著不知所措的人,也沒開口讓人坐下,用紫雲毫舔了墨,眼底一片清明的批閱起奏折來了。
沈歲晚抬眼動作細微的錘了錘腿,站得久了,有些酸,抬眼看了眼下麵,袁回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她帶來的那盅膳湯,兀自擺在小幾上放涼了,誰也沒想起來。
又過了許久,沈歲晚實在有些站不住了,沈律這大發慈悲似的問道:“可用膳了?”
沈歲晚忙道:“並未。”
但她沒明白沈律的意思,先前在南水山莊也不見沈律真的與她用過膳,不等多想,就聽沈律讓福嵐擺膳內儀殿。
福嵐垂著眼,看了眼站不住托在案桌上借力的姑娘,這話分開來他能理解,同沈姑娘的回話連著,一時沒反應過來殿下這話的意思。
見沈律皺眉看過來,福嵐才忙應是。
內儀殿本就是太子殿下同諸位女眷用膳的寢殿,隻是東宮從來沒有過女子在內儀殿同太子用膳,才一時沒反應。
福嵐出了正殿,讓宮侍趕緊知會典膳司的備膳內儀殿。
今日沈律政事較少,按照往日是該午歇一頓時間的,但沈律也沒說讓沈歲晚回去,雖累了些,但能討得沈律歡心,她也樂意跟著伺候。
內儀殿,沉香嫋嫋,沈歲晚聞不慣這的香氣,有些腦袋漲漲的。
見沈律起身去淨手的瓷盆處,沈歲晚忙提裙跟上,從福嵐舉著的托盤處拿起錦帕,遞給淨手的男子。
沈律麵色沉靜,見她這獻殷勤的模樣也沒多說,隻從那盈白的指間抽出錦帕,拭乾了手上的水珠。
沈歲晚的視線不由跟著男子的動作看過去,沈律的手是養尊處優的好看,白淨修長,但因著自小也跟著賀太保習武,看著反而修長有力,骨節分明。
沈律抬眼,漫不經心問道:“身上的傷可好了?”
沈歲晚聞言一頓,之前她在未央宮被張皇後灌下半碗絕子湯,前幾日曲嬤嬤便去了驚春苑,讓沈歲晚莫要聲張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