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陰陽怪氣的語氣,邵錚挑眉:“你這是氣他瞞著你?”
“嘖!我不該生氣?要不是我媽剛才給我來電話,我都不知道老頭子出事了,瞧瞧,多新鮮?老子出事,我這個做兒子的居然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邵錚沒搭理兄弟氣惱之下的口不擇言與喋喋不休,而是站起身安撫道:“這事你彆急,我給我爸去個電話問問。”
就如同兄弟知道他的家世一般,對於好兄弟的家庭背景,陳武聞也一清二楚,更明白邵老將軍在上麵說話的分量。
但,這種敏感的時候,他怎麼可能開得了口:“心領了,老頭子知道我跟你的交情,卻還一直瞞著我,你就該清楚他沒有想要動用什麼關係。”
邵錚笑罵:“想什麼美事呢,我家老爺子什麼人你不知道?就連我這個親孫子,都能在13歲的時候被他老人家給丟到戰場上去曆練。”
“那你的意思?”
男人勾唇,意有所指道:“真要‘思想改造’,那些去處也是有好賴之分的。”
聞言,陳武聞頓覺眼前豁然開朗,也顧不上生氣,趕緊站起身,大步走近兄弟,急急催促:“那還等什麼?走走走,我跟你一起去給咱爸打電話。”
被拉扯著往外的邵錚朗笑:“這聲爸叫的好聽,怎麼?願意嫁給我做小媳婦啦?”
“願意!怎麼不願意?我家老頭子肯定願意跟你家老爺子做親家,叫我喊一萬聲爸都成啊,邵少爺。”心裡的焦灼放下大半,陳武聞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抬起寬大的手掌,比了個蘭花指,扭扭捏捏的拋了個抽筋似的媚眼。
邵錚閉了閉眼,大意了,惡心到了自己:“...嘔...滾蛋!”
“哎呀,咱們邵公子這是害羞了吧?”
“媽的,你個黑熊,離老子遠一點...”
“我不是你小媳婦嗎?離遠了可不行,兩口子就得挨在一起...”
“滾!蛋!”
“......”
打打鬨鬨的聲音逐漸遠去,此刻的兩人誰都不知道,幾年後邵陳兩家真成了親家。
為此,陳武聞無數次欲拔刀與兄弟決一死戰!
=
另一邊。
遠在N市的陳弄墨,完全不知道父母的去處遠比她想像的要好很多。
此刻的她在警衛員小胡哥的護送下來到了火車站。
兩人來的早,已經等了大半個小時了,火車還沒有進站。
所有等車的旅客們,隻得頂著呼呼的寒風,站在緊閉的圍牆外焦急等待。
小胡一手拎著一個大箱子,在擠擠挨挨的人群中,衝著身旁的頭臉全部被圍巾包裹,隻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的小姑娘喊道:“聿聿,拽緊我的衣服,彆跟任何人說話知道嗎?”
N市是個大城市,火車站等車的人很多,吵吵嚷嚷的,說話幾乎都靠吼,陳弄墨到不在乎形象,但被擠沙丁魚罐頭似的,已經足夠辛苦,她實在喊不出來,便抓緊小胡哥的衣服下擺,大力的點了幾下腦袋以示回應。
哪怕是後世,汽車站跟火車站這樣的地方,都是拐賣高峰地點,更何況是這個治安還很落後七十年代,對於重獲的新生,她很是珍惜,不想作死。
可,真的好擠啊,為什麼有這麼多人?
毫不誇張的說,這哪裡像是普通的出行,人群的勁頭兒,說是逃難也不為過。
思及此,陳弄墨掩在圍巾下的表情頓了頓,才苦笑感慨,她現在可不就是逃難嘛?
而這些旅客當中?又有多少像自己這樣的人呢?
就在陳弄墨滿腦子胡思亂想,儘量縮小占地麵積,還是再次被身後的人擠的踉蹌時,耳邊突然聽到了隱隱約約的火車鳴笛聲。
“火車來了!火車來了!”
喧鬨的人群陡然安靜了幾秒,然後不知是誰帶的頭,大喊一聲更往前頭擠。
陳弄墨...艸,腳好疼!
列車進站。
圍門打開。
蜂擁而入的人流,直接將身高堪堪一米六,還在發育初期道路上的小姑娘,擠壓的險些變了形。
好在雖然艱苦困難,陳弄墨還是憋著一口氣,死死護著貼身的錢票,咬牙機靈的順著大家夥兒的力道,在快要被擠斷氣之前,艱難的爬上了開往H省,旅程長達五天六夜的綠皮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