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嘉蓉他們要啟程回科爾沁了,雖然很舍不得,可也沒有辦法,她始終不能在京城常住的。這些天容若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了,我真的很懷疑是這些天曹寅跟班第動不動就拉他出去喝酒造成的,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有自己不小心感染了風寒,這幾天一直臥床休息,而我又要照顧他,所以我們兩個都沒有去送嘉蓉他們。據說嘉蓉走的很不情願,撅著嘴不想走,最終卻還是不得不走,反反複複的說等我們有時間一定要去看她,不然就衝回來找我們算賬之類的。
又過了一個月,容若的身體更差了,請了好多大夫來看,康熙也派了太醫過來,卻始終不見好轉,所有大夫的診斷結果都是積鬱成疾,需要好生休養,可休養了好長時間卻始終不見好轉。我好生著急卻又想不出什麼彆的好辦法,倒是菱兒三天兩頭地來看他,帶來的藥品也是越來越多,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
又是一天,容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我靜靜地坐在床邊陪著他,他的手還是緊緊握住我的手,睡著了也不鬆開。我低頭看看他的睡容,安靜地好像小孩子一樣,隻是他臉上的那份蒼白讓我很是不安,平靜的日子過了這麼一段時間,難道真的要到最後了嗎?
門輕輕的被推開了,腳步聲慢慢地在靠近,應該是菱兒來了吧,她最近整天往這邊跑,我站起身來走到臥室門口,一看之下卻愣在了那裡,原來院子中竟站了好幾個人,跟菱兒站在一起的那個一身紫色旗袍的婦人不正是舅媽嗎?哦,應該是雨菡的舅媽,在兩人身後站了幾個小廝、丫鬟。
“妹妹,”在舅媽麵前,菱兒便微笑著喚了我一聲“妹妹”。
“姐姐來了,夫人也來了,”我輕輕笑了笑,走上前去福了一禮。
“恩,容若呢?”還好,舅媽看到我並沒有多少不悅的表情,隻是著急的追問容若的情況。
“他在臥室,還在睡呢,”我向身後指了一指,她大步邁了進去看容若去了。
“夫人想將公子接回相府,”菱兒走過來站在我身邊輕輕地說。
“那很好啊,相信府中的大夫勝過這裡的千萬倍吧,”我看她一臉擔憂的表情,輕輕笑了笑說,回頭看了看那扇緊閉的房門,“回府去對他是好的。”
“可是你……”
“我沒關係的,隻要他身體恢複就比什麼都好了,”我笑著說。
過了一會,舅媽從臥房中走了出來,她一出來就來到了我麵前。
“宛兒,我想跟你談談,可以嗎?”她很客氣地問。
“當然可以,我們去書房談吧,”可能她口中的那個“宛兒”讓我有點明白,她對我應該是沒有敵意的,於是給了菱兒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領著她走到了書房中。
“宛兒,”她坐在書桌前,看著容若舊日裡所讀的書,她開口對我說道,“你應該知道我今天來此的目的吧。”
“剛剛菱兒姐姐跟我說了,說夫人想接公子回府,”我站在她麵前說道。
“那你覺得呢?”
“我當然是讚成的,他回家後有你們的照顧,府中的條件跟大夫又比這裡好很多,對他自然是沒有壞處的,”我低下頭輕輕說道,“至於我,我明白的,會自己留在這裡的。”
“你,唉,”她突然歎了口氣,柔聲對我說道,“我知道你是個很好的女子,也知道容若對你一片真心,可我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現在也隻能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能伴公子這段時日,宛兒已經心滿意足了,”我低頭說著,強行將眼淚逼回眼眶中,我自己何嘗不明白,這一彆,隻怕相見無期了。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有些欣慰,轉頭看著我尚未隆起的小腹,“幾個月了?”
“三個月了,”我用手輕撫小腹,柔聲答道,心裡痛得無以複加。
“恩,既然有了身孕,等容若身體大好之後,我在跟老爺商量接你進府吧,”她柔聲說道。
“恩,謝謝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