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交談結束後,她便指揮站在院中的小廝將還熟睡不醒的容若抬上了馬車,然後絕塵而去。我站在馬車後麵看著它越來越遠,直到看不見了,心裡淒涼無比,為什麼幸福的日子總是這麼短暫呢?
容若他……我實在是不敢再往下想了……
“小姐,彆哭了,你還懷著身孕呢,流眼淚是不好的,”站在身邊的菱兒遞過來隨身的絲帕,我看著她,她自己主動要求要留下來照顧懷孕的我,不想回相府了,夫人便同意了。於是,她就留下來跟我做伴了。
我接過絲帕輕輕擦去眼淚,是啊,我現在也要好好照顧自己了,也是為了孩子,說不定過幾天容若身體好了就能在見麵了呢,何必想得太悲觀呢。
“恩,菱兒,我們回去吧,”我轉身帶著眼淚輕笑著對她說。
不知不覺又過了兩個月,我的小腹已經微微隆起,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發呆,菱兒在我身邊忙著給即將出生的孩子做小衣服,這幅畫麵應該是很寧靜祥和的,可我的心卻總是靜不下來,因為這兩個月裡我們沒有得到任何關於容若的消息。而我們卻都明白,這個時候,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所以還是安安靜靜地等在這裡,等著心中的那個奇跡出現。
而在這時,突然敲門聲讓我們兩個都緊張了起來,菱兒走過去開了門,站在門外的是相府的管家,他恭恭敬敬地對我們說:“奉夫人之命,接兩位夫人回府。”
我雙腿軟了一下,幾乎要站不住,菱兒急忙跑過來扶住我。
“說不定是公子有了好轉了,老爺同意接你進府了呢,”她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我艱難地點了下頭,還是先這麼想吧。
馬車慢慢地停在了相府門口,菱兒扶我下了車,便有人引著我們直接向容若的臥室走去。剛走到門口,便看到明珠、夫人還有詠梅都守在那裡。看到我們兩個來了,明珠看了我一眼,雖不和善卻也沒有太多敵意,詠梅眼眶通紅,但看到我還是滿懷敵意地瞪了我一眼,而夫人則是哭的眼睛都腫了,抓住我的手還在不停的掉眼淚。一看到這幅情景,我的心立刻跌落到了穀底。
“你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嚷著想見你呢,”夫人用顫抖的聲音說著。說完後,大家都不約而同的走出了房間,並且細心地將門也關上了。
我慢慢的走到床榻前,看著容若比離開時更加蒼白的臉頰和緊閉的眼睛,眼淚不由自主地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我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他怎麼又瘦了呢,怎麼會這麼憔悴呢?
“雨菡,你來了?”他感覺到了,於是睜開了眼睛,用虛弱的聲音說著,唇邊漾起一抹微笑,他輕輕抬手拭去我的眼淚,“傻丫頭,哭什麼呀。”
“容若,”我開口換了他一聲,眼淚卻更加洶湧的流下,緊緊握住他的手,生怕我一鬆手他就會離我而去。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我還要看著我們的孩子出生,還要教他喊阿瑪、額娘,還要教他讀書寫字、騎馬射箭,”他輕笑著對我說,眼中流露出來的是強烈的不舍,“我們,我們一起將他撫養成人,好不好?”
“嗯嗯,”我不停地點著頭,眼淚止不住的流,慢慢地將他的手貼在臉上,“我們一起,一起好好的過,曆史肯定都是假的,你會長命百歲,我們一定會白頭偕老的……”
他看著我溫柔地笑著,像無數次看我時一樣,突然又劇烈的咳嗽起來,我急忙輕拍他的背部想讓他舒服一點。好不容易咳嗽止住了,我扶著他讓他重新躺在床上。
“回去吧,”他突然在我耳邊輕聲說,我驚訝地抬起頭看著他,他無比留戀的看著我,“如果有可能的話,就回去吧,回到你原來生活的地方吧。我…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這裡,這樣我會心痛的……”
“不不不……”我伏在他身上,伸手緊緊地抱住他,“我不回去,我要陪著你,我們還要一起到老呢,你說過的,你不能不守信用的……”
“對…對不起了……”他有氣無力地說,溫柔又心痛的眼神讓我不忍心再看,隻是緊緊的抱著他,希望這樣就可以將他留住。
“雨菡,你知道嗎?我到現在都還記得初見你時的情景,在那個湖邊,梨花紛飛的時候,你站在那裡,一身素衣,實在是美極了,”我抬起頭看著他,他仿佛進入了一個幻境中,眼光迷離地看著某個地方,嘴角一抹輕柔的微笑,“從那時起,我就決定了,今生今世隻愛一人。雨菡,我愛你,真的好愛你……”
他輕笑著說著,我緊緊抱著她眼淚卻不停地往外流,直到他安靜的躺在我懷裡不說話了,手輕輕地垂落到床邊,眼角一滴晶瑩的眼淚慢慢地流下。
門,被打開了,所有人看到了裡麵的情景,哭泣聲籠罩了整個相府,夫人更是哭得暈了過去。我還在緊緊地抱著他不肯鬆手,我們要在一起的,你曾經說過的,你那麼溫柔那麼多情,怎麼能說話不算數呢?我穿越時空回來找你,你不能就這樣扔下我不管的,你要陪我一生的……
我緊緊地抱住容若逐漸冰冷的身體,將頭埋在他的肩上,一滴冰冷的眼淚,慢慢地滑落……